正文 第三十四章 暗香(2 / 3)

正此時,傾鏡攜了婢女送來了洗漱水,正巧見上這一幕,婢女們唏噓不已。

此事便經婢女宦官的口舌傳入了宇文護耳中。

朝堂之上,宇文護跨出一步道:“聽聞皇上昨夜是與先前那名不知身世背景的女子敦倫,可有此事?”

頭帶珠冠的宇文邕不為好氣道:“正是。”

朝堂上立時竊竊私語起來,宇文護又道:“昨日是淑妃娘娘封賞之日,皇上怎可臨幸醴泉宮的掌宮婢女,臣先前便道此女子不該留於宮中,此女勾引皇上……”

還未等宇文護道完,宇文邕便截了話,“朕的後宮之事,大塚宰也要一並管了麼?”

宇文護的眼眯了眯,無了下文,望著已廿三歲的宇文邕,心中一番打量與深思。

今夜宇文邕便在紫微宮中閱卷,案牘之類,得大塚宰過目,是極小的事才會到他手裏要他處理。讀著讀著卻沒了耐性,最近不知怎的浮躁得很。他將書卷放下,飲了一口茶水,不免想起今早宇文護盯著他的那眼神,雖不曾有何預兆,他總心裏覺著宇文護對他已心中起疑、漸有殺意。當下埋怨自己為何沉不住氣反駁了他,這又思及高闋,複皺了皺眉。現下阿闋的性命相較於他更具威脅,朝堂上宇文護已擺明了想清了阿闋。

一旁的神舉見他深思,問道:“皇上是在思慮大塚宰嗎?”

宇文邕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望向他,“神舉,你愛過嗎?”

宇文神舉的眼光黯了黯,“不曾。”

“哦?”宇文邕勾笑道,“那姚鑰……是朕多疑了麼?”

“還請皇上不要怪罪姚兒”,宇文神舉垂首跪下,剛毅的臉上有難得的幾分溫柔,“錯在神舉,皇上要殺要剮,神舉甘願。”

宇文邕負手緩緩步下,站於神舉麵前良久才發出一陣笑聲,“起來罷。”

宇文神舉起身,不解地望向宇文邕。

宇文邕伸手重重一拍宇文神舉厚實的肩膀,“可惜了,姚鑰已為我皇後,倒是讓你吃盡相思的苦了。”

“皇上……”宇文神舉躊躇。

“是想問朕為何不定你罪麼?”宇文邕道。

宇文邕並不隱瞞,“是。”

“愛本無錯”,宇文邕目光飄遠,“錯在,相遇。”

“來日她一定會明白皇上對她何等用心”,宇文神舉心知肚明這個令宇文邕悄悄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宇文邕的女子是何人。

宇文邕望向宇文神舉,笑笑道:“我倆兄弟還真是同病相憐。”

“皇上”,來人正是司淵。

宇文邕問道:“何事?”

司淵將手中之物遞於宇文邕,“此中記載了玉驚蟬假冒蘭陵王時所收賄賂之詳情。”

宇文邕接過,三兩頁地翻了翻,便又給了司淵,“日後找個合適的時機,將它交於齊帝罷。”

宇文邕向窗外望去,已是月上樹梢的時分了。

“走,去醴泉宮”,宇文邕向外步去。

宇文邕步進醴泉宮時,傾鏡便不急不徐地來相迎,宇文邕揮退眾婢女,問向傾鏡,“阿闋呢?怎不見她?”

“闋兒染了風寒,在房中歇著”,傾鏡應道。

“不過一日未見,怎就染了風寒?可看了禦醫?”宇文邕問道。

“看了,禦醫道她……”還未等傾鏡道完,宇文邕已向正陽宮內一側的小殿步去。

是長恭。

高闋正要伸手去觸,長恭的影子卻消散了。

高闋望著全呈白色的世界,朝四周大喊:“長恭,你在怪我是不是,長恭,別走!長恭!長恭!長恭……”

“長恭……長恭……”高闋乍然睜眼,身體不適之感陣陣來襲,體內像是有一把火,源源不斷地焚燒著她的全身,四肢酸軟,連翻個身都需費好大氣力。

眼皮太重,高闋悶悶哼哼又要睡去,便聞得旁邊有人輕喚她,是好溫柔的聲音,輕輕的喚,隻是實在提不上力氣去看是誰。

宇文邕伸手撫向高闋的額,燙得他一驚,“阿闋,很難受麼?”

高闋勉強開口,“很……很難受……”知那手掌冰涼,高闋便捉住了那將伸回的手,將那手貼在臉上,渾身發燙的身體終有一絲涼意可微微感覺到。

第二日待高闋醒時,身體已有些好轉,隻是一轉身便觸到了一寸皮膚,她小驚,睜眼望去,竟是縮在她床上安睡的宇文邕。

此處婢女所住的小殿不比大殿,寢榻小的隻能躺一人,而宇文邕此番全是側身躺在寢榻邊緣,天知他熟睡時有幾次跌下床去。而他的手正被自己緊緊握著。高闋輕輕的放了他的手,不敢驚動他,隻靜靜地望著他,她似乎從來都未曾像此刻一般仔細地賞過他的眉眼。

是劍眉入鬢,內隱王者霸氣,薄唇微抿,是種猜不透的柔情,臉廓分明,是那情有獨鍾的癡心,一襲紫袍,象征紫薇真龍命運,然後是一絲墨發垂掛在頸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