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那人強笑道，“大塚宰可否饒了小人？”
話畢，一道銀光閃過宇文護和那人的眼前，那人已被砍下首級。
宇文護撫了撫畫，輕輕喚道：“許弱水。”
轉眼明日便是戰爭之始了，這幾日高闋的心總是浮躁得很，靜不下來，一步一步在院內隨意踏著，眉頭緊鎖。
可敦今日得空前來，“昭儀娘娘。”
高闋迎了上去，“可敦。”
“我們這裏不比中原，有甚麼招待不周的請一定要與我說”，可敦笑道，一派大度。
高闋道：“一切都好。”
正在二人笑談中，傾鏡叫喊著奔入高闋的行屋。
高闋扶住跌跌撞撞的傾鏡，“傾鏡，你的眼睛怎麼了？”
“我不知道，就是覺得眼睛好疼，疼得快要受不了了，闋兒，你幫我，你幫幫我”，傾鏡的眼睛恐懼得睜大著，並不是墨色，而是退成了原本的琉璃碧色，並在眼角流出不斷的淚水。
“我？我怎麼幫你……”高闋也手足無措的吩咐侍女去叫太醫來。
身旁的可敦一臉震驚地望著傾鏡的眼睛，猶豫著問道：“你就是許弱水的女兒？”
傾鏡驚在原地，仿佛登時不疼了一般，背過身掩住眼眸，冷靜問道：“許弱水是誰？我不認識她。”
高闋不解地望著二人。
可敦湊近看清傾鏡的眼眸，果不其然是突厥王室的琉璃碧眼。連自己都不是這般的眼睛，當今天下也隻餘下可汗，鑰兒和眼前的傾鏡三人了。傾鏡的身體裏流的是木杆可汗尊貴的血。
“不會錯的，你就是當年可汗和漢族女子許弱水所生的女兒，你的背上一定有一塊圓狀胎記！”可敦的聲音有些顫抖。
傾鏡搖頭，“我不是，我不是！你胡說！”
高闋慰道：“傾鏡，找著了親人不是好事麼？”
“闋兒，我淪落在北齊做宮女，難道你都沒有想過因由嗎？”傾鏡捏著高闋的手臂，“就是那個所謂的突厥可汗，強占了我母親，生了我又不認我，還將我的母親給殺了，我被趕出了突厥，那時我才十歲，沿路乞討才到了北齊鄴城”，傾鏡似乎已然絕望了。
“傾鏡……”高闋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知道我為什麼去做宮女嗎？因為聽街上的人說，做宮女不用愁吃，不用愁穿，不用愁住！所以，就算映霜罵我妖孽，就算其他宮女都看不起我，我還是苦苦求著嬤嬤就算再苦再累將我留在宮中做宮女”，傾鏡的情緒很是激動，同平常的傾鏡判若兩人，“直到……直到我遇見了你，闋兒！闋兒，你不嫌棄我的特殊眼睛，你不會罵我是妖孽，你會……你會對我笑，隻有你待我像姐姐一般親！”她抱緊高闋，“闋兒，不要聽他們的，我才不是可汗私生的！”又是眼睛的疼痛，又是親情的瘡疤，令傾鏡有些癲狂。
高闋無言以對，能做的隻有抱緊她，安慰著她。
“可憐的鏡兒，我沒有想過，你會遭受這樣的磨難”，可敦想靠近傾鏡。
傾鏡卻將她重重推開，“就是你這個女人！他就是為了你，才將我母親給殺了！”傾鏡冷笑，“殺了……然後拋屍荒野……”
“是我和可汗對不起你母女二人”，可敦亦流下淚水，“但是可汗並不是為了我才殺了你母親……”
可敦還未說完，傾鏡冷笑，“想騙我呢？”
“你必須知曉真相，許弱水是從北周逃亡來的人，許弱水傾國之姿，北周大塚宰宇文護歡喜她，但許弱水不從，所以向突厥逃亡而來遇見了可汗，可汗對許弱水一見傾心，可汗是真的愛許弱水，也跟我提過要納她為妾，我同意了”，可敦見傾鏡靜了下來，繼續道完所有的真相，“可汗與許弱水的大婚正要舉行，許弱水告訴可汗她的所有，可汗依然愛她，但是大婚後一月，宇文護兵馬即至突厥，威脅可汗交出許弱水。可汗當晚放走已懷孕了的許弱水。”
“縱是如此，他還不是殺了我的母親！”
可敦搖了搖頭，拭去淚水，繼續道：“許弱水在宇文護的手下又從突厥逃到北齊，逃了整整一年才被可汗找到，那時許弱水已誕下了你。眼看著你們可以秘密回突厥了，誰知宇文護竟是跟了可汗的腳步也找到了許弱水。可笑的是，我也在那時懷孕，宇文護用整個突厥國還有我和鑰兒逼可汗殺了許弱水。宇文護要許弱水親眼看著是她最愛的人殺了她。許弱水跟可汗說，就是死也不會跟了宇文護，而隻有死在他的劍下才能瞑目，所以……”可敦的漢語水平並不太好，這段話聽得模模糊糊。
“怎麼會這樣？那可汗又為什麼要將我的母親拋屍荒野？”傾鏡問道。
高闋聽著這段故事，心中亦滿是苦澀。
“就算許弱水死了，宇文護也不放過她，說要帶走她的屍體，可汗將許弱水的屍體運到荒野之中，告訴宇文護許弱水的屍體都怕是野狗叼走了，宇文護去找了一遍，沒有找到許弱水的屍體，隻好作罷回北周。”
“那我母親的屍體就真的找不到了？”傾鏡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