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在眾後宮下擁住高闋。
馮姬道:“從未見過皇上對哪個皇兒如此喜愛呢!”心裏頭卻道:好在不是個皇子,若是皇子,憑這等喜愛,恐怕就是將來的大周太子。
薛世婦笑問:“小公主怎麼還不抱來?”
正在此時,那名照看公主的嬤嬤一上來便跪在了宇文邕和高闋的麵前,根本不敢抬起頭來,“皇上,昭儀娘娘……公……公主……公主她……”
宇文邕怒了,“公主怎麼了?”
嬤嬤緊緊閉上眼睛,“公主失蹤了!”
“你說甚麼!”宇文邕拍案而起。
高闋本因誕了宇文闕後體弱,這幾日的夜裏又總是被小闕兒的哭聲弄醒而隨便披上一件衣裳便去照看她,如今又在這華林園中被冷風一吹更是令受了風寒的高闋覺得不舒服,身子恍恍惚惚的向後倒去。
自然眾人都以為她是聽了公主失蹤的消息,著急之下才暈倒了。
宇文邕接住她,擁入懷裏,喝斥司淵,“快去將朕的公主找回來!”
然而尋找了十日之後。
宇文邕喂了高闋湯藥,她剛剛睡下。
司淵輕輕走近向宇文邕稟報,“皇上,小公主還是沒有找到。”
宇文邕望了一眼睡熟的高闋,輕輕歎了一聲,命司淵退下,自己依舊守著她。
而皇宮角落裏的一處小房子裏,楹兒掀開錦布,看到籃子裏的宇文闕吃著自己的小手,笑得很甜,輕聲對她道:“小公主啊,今晚淑妃娘娘就要送我們出宮了,你可要乖乖的,不許鬧知道嗎?”
宇文闕忽閃忽閃的小眼睛十分無辜地望著楹兒。
而北齊。
蘭陵王高長恭因奪回四州和白狼城立下赫赫戰功,高湛將他封為長樂郡公,但功名利祿又豈是他心之所向。
出皇宮後高延宗向長恭道:“四皇兄,我想去問候一下二皇兄”,作勢便要轉頭向高孝琬的河間王府走去。五弟從小最親近的就是他和三皇兄,高孝琬的死訊,長恭一直瞞著他,但現下怕是紙包不住火了。
“五弟”,長恭拉住高延宗,“三皇兄已被賜死。”
高延宗堪堪回首,“被誰賜死的,太上皇還是皇上?”
“是太上皇”,長恭應道。
高延宗怔忡了許久,才落下淚來,“四皇兄,那我們去看看他罷,三皇兄一個人在黑暗的土下,多孤單呢。”
長恭點頭。
隻是長恭沒有料到,高延宗會在府裏將草人做成高湛的模樣用鞭子抽打,一邊還問:“你為什麼要殺二皇兄?”此事被安德王府裏一名仆役上報給了高湛,高湛立即將高延宗擒到了皇宮。長恭聞聽此消息,立即去尋了二皇兄高孝珩一同趕去皇宮為高延宗求情,看著高湛用鞭子抽打著高延宗卻求情無用,直到鞭笞了高延宗兩百多下,高延宗幾近喪命之時,高湛無力再鞭他,又想賣這位功高的蘭陵王一個麵子,才終於答應放了高延宗。
然而天統四年十一月,太上皇高湛便病倒了,據說是因酒色過度,挨了一月終於在乾壽堂崩禦,臨終前將皇上高緯囑托給了和士開。而高緯並沒有傷心很久,次年開春便開始了愈加奢靡的生活,大肆改造皇宮與修建佛寺,甚至將高湛下令因彈劾和士開而被囚禁的祖珽給放了出來,封他做了海州刺史,更是深得皇心。斛律光將軍曾上諫,高緯卻毫無悔改之意。以至於北齊政事掌握於祖珽與和士開的手中。
此等情勢令蘭陵王高長恭的性命和地位皆岌岌可危,和士開與祖珽皆與他有過矛盾,幸好玉驚蟬曾受過韓長鸞的賄賂,韓長鸞並不太為難高長恭,高長恭為此對朝稱病,並偷偷允許玉驚蟬收人賄賂。
烏飛兔走,彈指之間,六年過去。
高長恭此間奉命向北周爭戰,武平三年得高緯允許回到鄴都。
高緯新得了一名豔美的妃子叫作馮小憐,與她終日活於酒池肉林,見過了高緯的長恭聽聞元仲華知高孝琬死後一直心情鬱鬱,如今已然病倒了,便想去靖德宮看望她。
卻見靖德宮牆外迎麵走來一個尼姑,一身灰衣披著,就算沒有長發三千,也能看出她的美麗風華來,隻是經曆風霜,淡褪了許多,一身清冷,在見到高長恭後向他一笑,正是李祖娥。李祖娥與長恭相視一笑後便向宮外緩緩走去了。
一入靖德宮便見了餘韻在清掃著落葉,隻聽一旁的元仲華咳了幾聲正抬頭便見到了站在門口的高長恭,便笑了笑向元仲華走去,“娘娘,四殿下來了。”
元仲華將身子轉了過來,“恭兒?”
長恭走近,才看清她的三千青絲已夾雜了不少白發,坐在她的身旁,“娘娘。”
“你便隨了闋兒喚我母後便是”,元仲華深陷在眼眶中的眼睛突然跳躍著光芒,“恭兒,你可知闋兒如今在北周過得好麼?”
“闋兒在北周過得很好,大周皇帝很寵愛她,她還生了一個公主,名兒也是闕兒,是宮闕的闕字”,長恭不敢忍心告訴元仲華,她的皇孫女已經失蹤六年了,至今尚無任何下落。
“闋兒這孩子的出生之時,我還恍如昨日,如今都做母親了”,元仲華笑道,“闕兒,宇文闕,是個好名字。”元仲華怎會見不到長恭眼底的悲傷,握住長恭的雙手,“恭兒你對闋兒的情意,我都是看在眼裏的,你也娶了王妃了,也該放下了。”
“母後,恭兒今生唯愛闋兒一人”,元仲華是高長恭如今最能說說心裏話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