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春夢過後,宇文邕早已醒來,注視著懷中已然熟睡的高闋,輕聲卻堅定道:“今日便是宇文護的死期。”
此時已然破曉,宇文邕為了不驚動高闋小心起身,自己穿戴好了朝服。
有人敲響了殿門,“皇上,是我”,正是傾鏡。
宇文邕將殿門打開,小心囑咐傾鏡一定要照顧好高闋,傾鏡聽了宇文邕的命令在殿中央的香爐裏添進一塊新的香料,這是種西域進貢的令人昏睡片刻的香料。
宇文邕輕撫高闋的睡顏,轉身離去。
在院落中正遇上宇文直和宇文神舉迎麵走來,宇文直見四下無人,便道:“皇兄,這麼做實在太危險了,不如再三思一番。”
“無需再思了,左右都是死,不如放手一搏!”
宇文直看到宇文邕眼中的堅定,“好,我這就先去藏起來”,說完便向含仁殿走去。
宇文邕望著宇文直遠去的身影,心裏暗道:這次隻能成功,轉身命司淵準備上朝。
今日正是宇文護從同州回長安之日,宇文邕親率文武百官等候在天德殿前恭迎宇文護。
宇文邕笑臉相迎,宇文邕卻與他擦身而過,直直向天德殿內走去,宇文邕臉上的笑一頓,轉身隨著宇文邕進殿。
北周在宇文護的統治下,一如往常無事,宇文邕除了將一些黃金胡錦踢給宇文護過過場麵,還能給他什麼呢,皇位早已是宇文邕的囊中之物了。於是無事便退了朝。眾臣散去,眼見宇文護也要轉身離去,宇文邕急急攔住他,“大塚宰,如今母後年事已高,卻還大肆飲酒,有時連親近的人都不見,近日更是時喜時怒,脾氣反常。我已勸告了她多次,但她聽不進去。我懇求大塚宰能夠再去勸一勸母後”,更是從司淵手上拿來一本《酒誥》交給宇文護,“就用這個勸勸母後罷。”
宇文護雖知這事有些蹊蹺,思及宇文邕如今的困境,料想他也不敢做出什麼事來,便隨了他去趟含仁殿。
殿中的叱奴太後果不其然又在飲酒,身邊已翻倒著好幾個空了的酒壺。
宇文護瞥了一眼望著叱奴太後滿是著急之色的宇文邕,便入了殿,在叱奴太後身旁為她讀誦《酒誥》。
宇文邕聽宇文護讀了幾段,便與屏風後藏匿著的宇文直交換了眼神,便拿著玉笏走近宇文護,咬牙卯足了力氣向宇文護頭上打去,宇文護一臉不可置信的轉頭,宇文邕又是用盡力氣打了他好幾下,宇文護倒在了地上。
正這時,叱奴太後手下的宦官何泉在殿外聞得聲音進了來,手中的茶盤摔在地上。
宇文邕指著一旁的禦刀命令道:“何泉,快拿禦刀砍他!”
何泉顫抖著拿過禦刀,大喊一聲閉眼向宇文護砍去,宇文護卻用手臂擋住,何泉隻是砍傷了他的手臂。
宇文直見如此情勢,從屏風後麵衝出來,抽出所戴佩劍,一劍向宇文護的左胸刺去。
宇文護指著宇文邕和宇文直掙紮了一番,鮮血從嘴角邊流在他的一品官服上,然後倒地身亡。
一時間,含仁殿內靜了下來。
宇文直伸手探宇文護的鼻息,感覺他沒有鼻息時,害怕得趕緊縮回了手,望向宇文邕,又望向之前裝醉的叱奴太後,顫著聲音道:“他死了……”
宇文邕竟望著宇文護死不瞑目的眼睛,一眨不眨流下一行淚。
宇文護一死,宇文邕便召見了宇文神舉、長孫覽、宇文孝伯和王軌等人,並下令將所有與宇文護有交情的人全部逮捕殺掉。
大周之權終於落到了宇文邕的手中,奸相宇文護已除,宇文邕大赦天下,封賞了許多文臣武官,並晉封鄭昭儀為鄭姬。
再也不必膽戰心驚,北周是宇文邕的天下。
宇文邕近幾日每日都飲許多酒,不過才清醒些,又笑得合不攏嘴又飲起酒來,更是給高闋斟了一盞,見高闋不喝便問道:“終於除掉宇文護了,你還有什麼不開心的?”
高闋輕輕笑道:“我哪有什麼不開心的,隻是……”高闋紅了臉,“隻是禦醫說我又懷孕了……你說我怎麼能再飲酒呢?”
宇文邕怔了須臾便大笑起來,抱起高闋轉了好幾個圈兒,“太好了,阿闋,朕一定要讓這個皇兒在皇宮裏平安長大。”
“別轉了,轉得我頭都暈了”,高闋攬著宇文邕的脖頸笑道。
宇文邕趕緊將她放下來,將她擁入懷中,在她額鬢深深落下一吻。
一旁的阿史那姚鑰見此畫麵,都快將手裏的帕子給扯碎了,一臉怒意回了崇義宮。
天下皆安。
中秋之夜,本應在崇義宮與皇後一起過節的宇文邕卻帶了高闋喬裝出宮,去一賞百姓們的中秋節,阿史那姚鑰聽聞此事,將一桌親自庖燒的飯菜用全數掃到了地上,碎裂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