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高緯抓不到美女,便在不經意間一步一步靠近了高闋,高闋想要退一步,而宇文邕已然走到了她的麵前,高緯倒正撞上了宇文邕的胸膛,還樂嗬嗬笑道“朕抓住你了,快讓朕看一看是哪位美人?是百合?還是牡丹?”眼罩摘下之時,高緯被眼前一臉嚴肅的宇文邕給嚇到了,退步咳了幾聲才道,“原來是周國皇帝來了,甚好甚好,朕正等著你呢!”
宇文邕聽後不禁眺了眺眉,望了這些個軟若無骨的女人,倒是很想問一問高緯,這叫正等著?
高闋走到前麵來,望了望宇文邕,深知長恭之事會令他惱己,卻還是向高緯問道:“皇上,為何不許高長恭發喪下葬?”
高緯坐上皇位,兩隻小細腿耷拉在扶手上隨意蕩著,“朕的話都是九五之言,難道你這個做了別國寵妃的公主還想違抗皇命?”簡直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先前以劍指他的時候還口口聲聲求饒呢!
此話不僅藐視了高闋,更是將對北周的敵意表達得淋漓盡致。隻是高緯自己未察覺出來,想道甚麼便道甚麼,目中無人。當然這話也點醒了高闋,她一個北周嬪妃怕他個北齊皇帝做什麼,更何況眼前這北齊皇帝害死了高長恭,還有多條無辜的性命。高闋冷著臉一把將宇文邕的佩劍抽出,指著見此神色大變的高緯道:“撤旨!”
“撤甚麼撤,皇上的旨意哪有撤回來的道理?”高緯雖仍坐在皇位之上,腿卻在發抖。
高闋實在懶得與他再多說甚麼,直接一眼不眨地將他貼身宦官一劍刺死在太極殿,噴湧的鮮血濺到了高闋蒼白的臉上,顯得森森,“讓你這樣的人做皇帝,北齊終究在滅在你這無愁天子的手上!”沾染了紅血的長劍直指高緯就是在告訴他:再不撤旨,那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宇文邕在高闋身邊靜靜望著一切,覺得高闋簡直就是變成了另一個人,卻也看到了她緊握長劍的雙手正在顫抖,宇文邕能夠明白,高長恭和元仲華二人之死所帶給她的雙重打擊的確很大。
“好好好,朕撤旨,朕撤旨!”
高闋得到此話後便如釋重負,一口鮮血從喉頭噴了出來,向後退了一步,手中握著的劍跌落在地,是宇文邕上前一步摟住了已站不穩的她,然後斜視了高緯一眼,將高闋匆匆帶離鄴城。
眼看著到了漳河之外,躺在馬車上很虛弱的高闋向身邊的宇文邕道:“阿邕,我想回義平陵,還不想回北周。”
“你方才劍指北齊皇帝便已經不能再回北齊了,高緯隻怕會派兵追上來”,宇文邕將她擁入懷中,“阿闋,你忍著些不適,我們得快些回到北周才安全。”
高闋伸手,望著自己一雙顫抖的手,“我也不知道剛才是怎麼了,我……竟然殺了人……”
“阿闋,不要再說了,忘了那些罷”,宇文邕輕道。
高闋應聲點了點頭,憶起皇姐的那番話,“阿邕,你不會留我一個人的,是不是?”
“我宇文邕有生之年絕不留你一人,縱是死,也要與你同乘鶴歸去”,宇文邕伸出右手發誓道。
高闋趕緊攔住他,“別說死不死的,我再不能看著親人離開人世了,我信你的,阿邕……”
正是兩人在顛簸的馬車中依偎時,身後的黃土被馬蹄踏起煙塵,神舉駕馬來到馬車的左側向宇文邕稟告:“皇上,齊將韓長鸞正率了五百人馬在後追趕!”
“留下兵步五百人馬攔住韓長鸞,神舉你率其餘的騎兵五百人馬護朕回北周!”
“是!”然後在周圍響起了神舉的命令,“步兵五百留下,其餘跟我同護皇上!”
馬車已踏過北齊建州之境,還要三個時辰便可以抵周境。
馬車顛簸得厲害,高闋抱著小腹,忍著不適,麵容盡量笑著,讓宇文邕放心。宇文邕緊緊摟著高闋,“阿闋,堅持住。”
高闋深怕這個孩子從自己的腹中消失,卻還是搖頭笑道:“我沒事。”
路途茫茫,從日薄虞淵至了月色初上,終是平安得入周境,而神舉稟報道:“齊兵不敵我將,韓長鸞已逃回北齊,剩餘的一百名步兵已在趕回的路上。”
宇文邕低頭望了一眼已是細汗密密的高闋,“阿闋,我們平安了。”
高闋很是蒼白的臉對宇文邕展開笑顏,心裏感謝著上天沒有狠心地將她的孩子給奪走,她守住了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陪伴她度過了這段幾近崩潰的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