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闋向他點點頭,摸了摸他的發,“暄兒真乖。”
待高瑄為元仲華點了一柱香後,高闋這才問她,“這幾年過得可好?崔達孥對你如何?”
“還好”,高瑄由著身邊的暄兒去一旁摘野花玩,“他對我的遷就不過是因為我有樂安公主這個封號罷了,闋兒不也是嗎?宇文邕後宮三千,何暇能顧及到你?”
高闋張了張口,想說的話又在肚子裏轉了一圈,隻是淡淡應道:“他對我很好。”
“我卻隻有暄兒”,高瑄望著在草地上開心奔跑的崔暄,“如果可以讓你選擇,闋兒還會做這公主嗎?”
高闋本想給予否定的答案,卻又道:“我會繼續做高闋,這一生的種種,我從來沒有後悔,若真有後悔,我隻後悔不能陪伴著母後走完最後一。如果我不是文襄先帝之女,我又怎能遇到長恭,還有宇文邕……”
“你對宇文邕是真心的?”高瑄驚詫,上前握住了高闋的雙手,“闋兒,相信皇姐,把那送出去的真心收回來。宇文邕是一國之帝,縱使對你有情,他也還是後宮佳麗三千的皇上,不會與你白頭偕老的,到最終,是你一個人的悲哀。”
高闋搖頭,“皇姐,他不同。”
高瑄能看出高闋已然淪陷,自知勸解無用,隻好將話頭轉向另一邊,“那你還是要回北周?”
高闋歎氣,望向烏雲朵朵的陰霾蒼穹,“北齊焉有我的容身之地?”高闋若留在北齊,高緯又豈會輕易放過她?高闋不自意地撫了撫小腹,她還有一個小生命。
高瑄看到她這個不經意間的動作,這才發現她已經顯懷的小腹,這才問道:“有幾個月的身孕了?”
高闋終於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心中暗暗數了數才道:“六個月了。”高闋暗暗想著,這次要不要再將他送出宮呢?畢竟在宮中長大就如同從小就失去自由。她很思念她的小闕兒,可是將她送出宮也是想她能有全然屬於自己的一世人生。
“娘親,皇姨娘”,崔暄向著二人跑來,手中握著一大束野花,“這花漂亮嗎?”
高瑄隻是笑著為他拭汗,高闋應道:“很漂亮。”
這幾日高闋一直與餘韻住在義平陵邊的小屋裏為母後守陵,時不時地為母後掃一掃墓前的土地,又或是與母後說說話兒,還有與腹中的小生命說說話兒。而宇文邕每日來看她一會便又離開。這日在宇文邕走後,卻是蘭陵王妃鄭溶月來了。
高闋為鄭溶月送上一盞茶水,鄭溶月喝了幾口,便攔住要離去的高闋,“這次我是來找你的。”
高闋回身問道:“不知王妃找我何事?”
“王爺既已歸去,你為何不去看看他?好歹……好歹你們也是親兄妹啊!”鄭溶月道。
高闋垂眸,“四皇兄有王妃便足夠了,我還要為母後守陵。”
鄭溶月的熱淚湧了上來,“王爺……王爺他從沒有碰過我,更沒有愛過我,王爺隻愛你一人,如今他死了,你怎麼能看他一眼都不肯?”
高闋的眸中有淚光在跳動,卻仍是一副清冷之態,扔下一句“王妃請回罷”便要起身離開。
隻聽身後的鄭溶月噗通一聲跪下,淚雨縱橫,“實不相瞞,皇上不許王府發喪送葬,我才來求你的。”
“不去求別人,求我又有何用?”
“皇上將與王爺有交情的人都貶到了其他地方,現在鄴城裏,隻有你,隻有你能去求求皇上讓王爺入土為安”,鄭溶月跪在地上,拉著高闋雪白的素縞。
“王妃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去求高緯也是無用的。”
高闋一甩衣袖而離去,徒留鄭溶月在地上痛哭。
話雖如此,幾日後高闋還是來到北齊的太極殿前,啟唇道:“煩請公公去通報一聲皇上,就說北周淑妃求見北齊皇上”,渾身一股盛氣淩人,讓宦官叼著尾巴似地小心應是。
被高緯相邀而來的宇文邕負手來到高闋的身側,“淑妃應隨朕同來太極殿才是”,隨即牽了高闋的手不需那通報便入了太極殿內。
等宇文邕等得早已不耐煩的高緯正在殿中用錦帕覆了雙眼在十幾個隻著薄紗,如酥胴體若隱若現的美女之間笑著抓人,而那些美女大概也是被高緯寵壞了,見了宇文邕和高闋入內,依舊嬉笑著和高緯打鬧著,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