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 至深(一)(3 / 3)

宇文邕將劍逼近她,她卻也不怕,“何事?你說!隻要朕能做到!”

“第一件事,永尊臣妾為皇後,而第二件事,就是永不再晉封高闋。”

“這有何難!朕答應你!”

阿史那姚鑰望著宇文邕遠去的背影,憶起那時情景,也不顧喉頭難受,陰陰笑著,得不到宇文邕的心又如何,“本宮永遠是北周母儀天下的皇後,而高闋永遠隻是個姬妾罷了!”

夜裏,暈黃燭燈下,高闋對著手上的金鈴輕聲抽泣,“長恭,他不信我了……”

而宇文邕見雲陽宮中燈還亮著,輕輕走向寢殿,但聞高闋哭泣聲,心中更是愧疚幾分,推門而入想解釋那時的意不由己。

高闋一驚,卻見是宇文邕便道:“你還來雲陽宮做什麼?皇後可在崇義宮等著你。”

宇文邕見了梨花帶雨的容顏心疼得很,卻見她是深夜對著高長恭送她的鈴在哭,她哭的是高長恭!宇文邕一怒,直接將金鈴從她手裏奪了,扔向窗外,“你心裏還有他?高長恭已經死了!你看著他給你的鈴也沒用!”

高闋眼睜睜看著長恭贈她的金鈴摔在了窗外,“你做什麼!宇文邕!那是長恭僅留下來的東西!”

“高闋,朕忍你已經很久了朕對你的情,難道你看不到嗎?”宇文邕朝她怒吼。

“想你這樣後宮三千的人怎麼會懂情是什麼”,高闋瞪了宇文邕一眼,向外奔去,將金鈴撿了起來。

宇文邕直接抓過高闋的手,將金鈴扔到地上,更是狠狠踩踏了幾腳,“朕不懂?朕是不懂!你就拿著這鈴在雲陽宮直到死,朕也絕不來見你一麵!”說罷,將高闋的手甩開離開雲陽宮。

高闋被宇文邕怒極的力道甩在了地上,高闋拿著那串已不複原本形狀的金鈴,將宇文邕不再回首的背影印入眼淚的汪洋之中。

自此,宇文邕真的再沒有踏入雲陽宮半步。

轉眼時至白露,高闋擺了一桌的飯菜在寢殿坐著,靜靜地坐著,等著宇文邕會來,卻至子時,宮中已然都寢下,宇文邕的影子絲毫不見。

高闋神情木然地落下一行淚,憶起闕兒失蹤一年後的白露之夜。

宇文邕笑望著她道:“以後每年的白露,朕都與你一起,思念遙遠的小闕兒。”

那時的她依在宇文邕的懷裏笑著,心裏拚命忍住想將小闕兒送出皇宮的事告訴他。

高闋側首望了一眼窗外的樹影婆娑,卻空無一人,起身走近床榻窩入了被褥中,閉眼側躺著,落下的眼淚打在紅枕上,斑斑駁駁。

憶起皇姐那時在母後墓前說的那一番話,真是一語成讖,果不其然最後成為了自己一個人的悲哀。

而在此時的正陽宮,宇文邕坐在寢殿口對月獨酌,對著滿星繁星喊道:“小闕兒,父皇在這裏!”

然後又將一壺酒水倒入口中,望著明月喃喃,“朕想陪著你,可是你又為何要拒朕於千裏,你為什麼從不對朕有過情?你的情都給了高長恭是不是?高長恭不過是個北齊的蘭陵王,怎麼可以和朕這大周皇帝相較,換作別的女子,一定是選朕!”宇文邕將手中酒壺摔在了地上。

司淵隻能這麼看著,再擔心皇上,也不能去告訴高闋,皇上嚴令不得向高闋透露半點這樣的失態。

宇文邕將酒壺碎片緊緊捏在手裏,醉意濃濃的鮮血汩汩流出,他笑著攤在地上,仿佛這樣子可以令他好受一些。

司淵見了,趕緊向宇文邕奔去,想將那塊碎片抽出來,宇文邕卻將它捏得更緊。“皇上,不若讓司淵去找鄭姬娘娘來罷!”

宇文邕聽他如此說,起身揪住了司淵的衣襟,“不許去!朕命令你不許去!”隻見宇文邕晃晃悠悠起身,笑道:“朕自己去!自己去找阿闋!”

“皇上……”司淵趕緊扶住宇文邕。

一路秋風涼如水,吹醒了宇文邕一半的意識,當他見了燈火已滅的雲陽宮便心冷了些,他走到高闋的寢殿門口,伸手要去推,卻遲遲不用力,過了很久,他將手縮了回來,向司淵輕道:“走罷”,在離開雲陽宮時又望了寢殿一眼,嘲笑著自己的一廂情願,“既然她對朕無情,朕又何必將她看得如此重要。”

司淵不敢勸說什麼,隻能在心裏歎息著,高闋對皇上的情,隻有皇上自己看不透罷。

伴淚入睡的高闋在翌日醒來時眼睛酸澀得厲害,隻聽殿外有人大叫了一聲,便開門出去問著顫抖的阿蘭,“發生了何事?”

阿蘭指著門,“有血!門上有血!”

高闋望去,門上的斑斑血跡令她心中大驚。

“皇上,昨晚有人在雲陽宮門上留下血跡!微臣懷疑是刺客所為,應加強宮中夜間戒備才是!”

此事經神舉提起,宇文邕將昨晚受了傷的左手負在了身後,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