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輯 獨立思考展現真理的光芒(1 / 3)

第六輯 獨立思考展現真理的光芒

清華的校園和課堂,仿佛是戰國時期諸子爭鳴的講壇。正是清華提倡的“學術自由、獨立思考”的精神讓它的身影一直鮮活生動,不凝滯、不萎縮。清華人都敢“叫板”,都敢挑戰傳統,打破常規。這種精神,用陳寅恪先生的名言來形容最恰當不過: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

喜歡唱對台戲的華羅庚

曾經在清華大學任教的數學家華羅庚上初二時,他的語文老師比較喜歡胡適的作品,於是要學生讀胡適的作品,並寫讀後心得,分配給華羅庚讀的,是胡適的《嚐試集》。

但華羅庚隻看了胡適在《嚐試集》前麵的“序詩”,就掩卷不看了。那序詩是:“嚐試成功自古無,放翁此言未必是,我今為之轉一語,自古成功在嚐試。”

華羅庚說:“這首詩中的兩個‘嚐試’,概念是完全相反的,第一個‘嚐試’是‘隻試一次’的意思,第二個‘嚐試’則是經過無數次的‘嚐試’了。胡適對‘嚐試’的觀念如此混淆不清,他的《嚐試集》還值得我讀嗎?”他當時隻有13歲,就能夠看出胡適的邏輯錯誤,這也可以見得他是有縝密的“科學頭腦”了。

還是那位語文老師,有一次出了一個作文題目——“周公誅管蔡論”。依據正史的說法,管叔、蔡叔都是周武王的弟弟,武王去世,成王年幼,周公旦攝政,他們二人不服,連同一個叫武庚的一起叛亂,結果叛亂被周公平定,管、蔡服誅。寫此題目,一般的寫法當然是應該說周公誅管蔡,誅得對。但華羅庚卻作了一篇“反麵文章”,他說周公倘若不誅管蔡,說不定他自己也會造反。正因為管、蔡看出了他的意圖,所以他才把管、蔡殺了以滅口。但他既然用維護周室的名目來誅叛逆,他做了這件事,自己就不便造反了。國文老師這次特別生氣,大罵華羅庚“汙蔑聖人”,幾乎要號召全體學生群起而攻之。

華羅庚不慌不忙地辯解道:“倘若你隻許有一種寫法,為什麼你出的題目不叫做‘周公誅管蔡頌’?既然題目有‘論’字,那就應該允許別人‘議論’,是議論就可以有不同的意見!”這段辯駁,邏輯性之強讓那位老師也隻好作罷。

點石成金:

即使一個經過自己的獨立思考而得出的錯誤結論,也比沒有經過自己的思考而人雲亦雲得出的正確結論,要強得多。要知道,如果你從未對老師和書本上的內容產生疑問或不同意見,那隻能說明你缺乏獨立思考的精神,需要在這方麵不斷改進。

敢向大師叫板的張蔭麟

1923年秋,清華大學剛開學不久的一個晚上,在當時就已有“北方學術巨擘”之稱的梁任公(啟超)先生的《中國文化史》的講演班上。梁先生在開始講課之前,先從懷裏掏出一張紙,向堂下聽講的學生問道:“哪位是張蔭麟君?”應聲站起來的是一位剛滿17周歲的文弱少年,他是今年剛進校的新生張蔭麟。

張蔭麟雖然入校剛一兩個月,但以各種方式——寫信或公開發表文章向梁大師問難卻不止一次了。當年9月的《學衡》雜誌第21期上,發表了他的《老子生後孔子百餘年之說質疑》,就是針對梁任公《評胡適中國哲學史大綱》一書而發的。梁任公在書中考證說,“老聃與孔子並不是一個時期的人”,前者大約在後者出生後100年左右才出生,因而《老子》一書並不是老聃所作,甚而認為老聃的活動時間應在孟子之後。張蔭麟認為“其言信否誠吾國哲學史上一問題”,因“不揣鄙陋,僅述管見……”稍後,他又寫信給梁大師,就梁的《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係列講演中的一個附表中的多處紕漏和疑點一一提出質疑。梁回複說:該表采自日本人著作,而該日本人又采自歐人某書,並未注明出處。梁任公在信中承認,“……其中的錯誤是難免的”。於是張蔭麟又窮追不舍,經過核查,撰發了《〈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附表一“明清之際耶穌會教士在中國者及其著述”校補》一文,其中說:“頃繼續研究,又得其中遺漏錯誤者二十餘事。茲並錄以質正於任公先生。”他這一次次非凡的表現,備受梁大師的注意和讚賞。當任公先生最初讀到張蔭麟的文章時,還以為是哪位大學教授或專門學者寫的。後來知道竟是一位今年剛剛入學的學生時,不由感歎:“此天才也!”他這次在講課之前先把張蔭麟叫起來,就是為了認識並當眾褒揚這位天才學生,並順便回答他的問題。

點石成金:

一個敢於叫板的人,即使偶爾叫錯了也比那些從來都沒有獨立思考過而一味迷信權威的人要強多了。像張蔭麟這樣的叫板和挑戰正體現了現代學者陳寅恪提出的“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一種極為可貴的為學和做人境界。

教我如何不想她

中國的漢字曾經曆了一個由文言文到白話文的發展過程,這其中的變革異常地艱難,但同時也凝聚了不少語言學家們的心血和才智,清華大學的趙元任教授就是其中的一位。

趙元任曾把北大中文係教授劉半農的詩譜寫成歌曲《教我如何不想她》,這位留學美國時曾在數學、天文、物理考試中得過滿分的高才生,此時和劉半農一樣,做了語言學家。就在這首詩中,劉博士為漢語創造了“女”字旁的“她”,而趙博士第一次使用西方音樂技巧,把“女”字旁的“她”唱進了千家萬戶。從那時開始,我們不再像古代那樣,用單立人旁的“他”去代替“女”字旁的“她”,也不必再像早期白話文那樣“伊伊”、“儂儂”。

點石成金:

從“伊伊”、“儂儂”一直到“她”,不僅是語言學上為了書寫和使用而進行的一次創新和變革,更體現了對女性的認同與重視,體現了社會的進步。的確,好的創新是能給我們的生活帶來方便和好處的變革,有利於社會的進步。

趙元任的特色婚禮

我國著名的語言學家趙元任是一個十分注重創新的人。他勇於創新的性格,不僅表現在他對語言學的研究和他的音樂創作上,也體現在他的愛情、婚姻生活等方麵。他敢於打破傳統禮教,自己選擇婚姻道路,最終也獲得了終生的幸福。

趙元任的父母去世後,家裏就為他包辦了一門婚事,但是趙元任與未婚妻從未見過麵,更沒有任何感情基礎。隨著年齡的增長和思想的成熟,趙元任堅決反對包辦婚姻,決定退婚。他曾經向長輩多次提出退婚一事,但每次都遭到了斥責。1920年在清華執教期間,他認識了當時森仁醫院院長楊步偉女士。不久兩人戀愛。於是他托親戚在中間斡旋,最後以付給對方1000元教育費的方式正式與家中原來安排的未婚妻退婚。

趙、楊兩人的婚禮頗有特色,簡單而富有意義。他們沒有舉行任何儀式,隻是給親友寄了結婚照片和通知書。在通知書上說,他們將在1921年6月1日下午3點鍾東經120度平均太陽標準時結婚。為了破除當時社會鋪張、繁瑣的不良習氣,在通知書上還注明,除了兩項例外絕對不收賀禮:一項是“抽象的好意,例如表示於書信、詩文,或音樂等,由送禮者自創的非物質的賀禮”;另一項是給中國科學社的捐款。胡適和朱徽是他們的證婚人。這對新式人物的新式婚禮轟動了當時的新聞界,被譽為“新式人物的新式結婚”,在知識界被傳為美談。

此後他們在人生道路上一起走過了將近60年。兩人都出身於書香門第,都有著豐富的生活閱曆,都接受了新思想,敢於向舊的習慣勢力挑戰。趙元任是個天才,沉默寡言,但風趣幽默;楊步偉是個能人,豪爽善辯,言辭鋒利。兩人可謂十分互補,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後來他們的四個女兒,受其影響,他們自己以及子女的婚禮都一切從簡,除了完成必要的法律規定的手續外,沒有舉行任何儀式,也不讓朋友們送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