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趙宇林聲音依舊不算溫柔。
正常人不會叫他天譴,把他喊天譴的一定不是正常人。
“要告訴你個事兒。”
對方說話很別扭,兒化音咬不準,聽著更怪異:“你旁邊的那個加油站,安了一個很強勁的炸彈,遙控器在我手上,隻要我輕輕地這麼一按,那麼多汽油柴油,威力想必不用我跟天譴兄多闡述吧?”
吉普車現在離加油站不足兩百米,一旦發生爆炸,哪怕會飛也斷然脫離不出火力範圍,能直接被炸上天。
趙宇林低沉道:“你想怎麼樣?”
對方既然主動打電話過來,自然是要談條件的,否則當他們剛剛接近加油站的時候,對方就可以立馬引爆,萬事大吉。
電話那頭的人發出笑聲,讓趙宇林有些惱火的是,這廝笑起來還聲音還挺好聽。
“好難得啊,號稱十大兵王裏格鬥最強的天譴,也有如此窘迫的時候。”那人說道。
此時孫樂靈等人已經上了車,都默默看著他。
電話裏聲音再度傳來:“我不怕你耍花樣,所以不介意多說幾句,畢竟你車子裏坐著的,是一群隻會拖你後腿的油瓶,不是阿富汗戰場上臨時與你組隊的傭兵,就算我告訴你炸彈安置在哪兒,你敢去拆麼?”
趙宇林長長的睫毛下搭,遮住瞳仁,雙眼習慣性地微眯著,說道:“你有什麼條件,直說。”
對方歎了口氣:“你還真是沒有一點被人挾持的覺悟啊,無趣。”
趙宇林火大得很,好久沒有被人威脅過了,這種滋味簡直不好受。以他的速度,對方哪怕立馬引爆炸彈,他也能以最短的時間找到掩體,並且移動到掩體處,盡量使自身所受傷害最小化,保命的幾率有七成以上。
但孫樂靈她們逃不掉,而對方顯然也正是抓住了他這條軟肋。
“說你的條件。”
趙宇林還是強硬著語態,強硬當中有許多無奈。
電話那頭的人也不再繼續跟他閑聊,說道:“下車,往加油站後麵的小路上走,我在一個地方等你。”
“然後呢?”趙宇林問道。
“有人花大價錢請我把你跟你要保護的人分開”對方說道。
“你來了,我的任務就完成了,之後我要和你談點私事兒。至於你車上的人,她們現在可以離開,我不殺她們,但不保證我們談完事情之後也不殺她們,她們離開會不會遇到別的人,我也不保證。”
“很好!”
趙宇林咬咬牙,掛斷電話。
副駕駛上的周一點忙問道:“怎麼了姐夫?”
坐在同一排,他看到趙宇林接電話的表情陰翳,傻子都知道有事。
趙宇林搖了搖頭,緘口不答,隻轉過頭看著後座上的孫樂靈,又看了看周彩鳳,最後看了看陳思瑤,說道:“我要下車去辦件事,你們先去城裏找個地方等我,我辦完了來找你們。”
“什麼事?”
周彩鳳和孫樂靈齊聲問道,陳思瑤沒張口,不過眼神也在詢問。
“小事。”
趙宇林敷衍道,回過頭拉著周一點下了車,走到離車子較遠的地方,叮囑道:“剩下的路你來開車,記住,路上甭管遇上什麼事情都別停,哪怕遇到交警例行查證也別管,直接往城裏走,進了城隨便找個地方把車停那兒,然後帶著你姐姐她們去最熱鬧的地段,天黑以前如果我沒回來,就讓孫樂靈給孫先生打電話,叫孫氏集團派人來接。”
這話唬得周一點背心直發涼,焦急道:“姐夫,到底怎麼了啊!你這弄得跟訣別似的!”
“別問那麼多,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趙宇林望了望那輛吉普車,看著車窗裏已然察覺異狀的三個女生,說道:“你腦瓜子好使,應該能意識到一些東西,之後她們如果問起,該怎麼說辭想必不用我來教你。”
“是有危險嗎?”周一點問道。
趙宇林思索著,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我走了你就是唯一的男人,這地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能指望的隻有自己,別讓我失望。”
說完,他用力地在小舅子肩膀上拍了兩下。
周一點神色凝重地回到了車裏,沒過一會兒,吉普車發動,順著公路緩緩離去,周彩鳳透過車窗,留下一道猶疑的眼神。
漸行漸遠,吉普車車速提起來,越變越小,直至最後消失在公路的盡頭。
看著小舅子和女孩們走掉,趙宇林闔眸,從褲兜裏摸出香煙的手有些顫抖。
閉著眼睛點燃了一根煙,他睜眼,望向加油站旁直通後方的泥巴路,鼻子裏呼出一道筆直的煙龍。
孑然立在加油站外,酷暑從頭頂照下,在身側拉出一條不長不短的影子,黑影凝滯,在風停的刹那,湧出燥熱夏日裏透骨的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