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就像是無底洞,欲壑難填,而且我已經沒能力再去支付他們的索求了。”
楊帆從往事說到現狀,神情愈發悲慟,下一刻眼神猛然堅毅:“我回學校那天,從實驗室偷了幾樣實驗材料,已經偷偷配好了噴霧,他們下次再敢來找我,大不了一拍兩散魚死網破!不讓我活那就大家都別活!”
一個大二的醫學生,想配出短時間內致命的毒藥,並不會太艱難。
趙宇林看著相識僅僅兩天的同齡少年,經曆家境徹底落魄和至親離世這樣的雙重打擊,他的性格貌似也產生了微妙的變化,不再願意繼續逆來順受。
心誌不堅嗎?
或許不是。
趙宇林在想,如果把自己放在楊帆的處境上,已經被逼到絕路而又無力反抗,似乎除了同歸於盡,他也找不到更好的選擇。
“你真的那麼做了,是不是你父母剛剛送走老人,又要中年喪子?”他平淡無味地問了一句。
畢竟不是親身經曆,趙宇林做不到感同身受,他向來也沒有憐憫別人的習慣。
“至少我妹妹,能安穩地活下去,以後替我盡孝道,總比我跟她都被逼瘋要好得多。”楊帆取下眼鏡抹了把眼角滲出的淚水,頹唐道:“能活著誰又願意去死呢?我是實在走投無路了,所以才找到你。”
“我?你找我有什麼用?”趙宇林意味深長地問道。
楊帆把眼鏡戴回去,低聲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你跟別的學生不一樣,並不單純因為你打架厲害,我覺得你能把我從深淵裏拉出來。”
話及此處,眼鏡少年臉上劃過一抹苦笑:“當然,宇哥你剛才說的很對,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去為陌生人做出犧牲,舉手之勞就是天大的善意了,所以我也沒指望,你一定會幫我。但有希望,哪怕在渺茫,我也會嚐試著去抓一下,抓不抓得住就聽天由命了。”
趙宇林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孫樂靈跟何子沐便先後進入教室,象征著班導美女這堂課即將開講。
“同學們,昨天因為一些不愉快,我跟大家的第一堂課不算融洽,大家也知道那是幾個壞家夥搗亂造成的。”
何子沐放下教案,站在講台邊緣,笑容恬淡:“本來我以為呢,咱們的趙宇林同學也是壞家夥的一員,不過經過昨天下午校門口的事情,想必大家和我一樣,都如夢初醒明白其實我們誤會了趙同學。”
學生們的目光都停留在趙宇林身手,讚賞、好奇以及某些女生的小鹿亂撞不一而足。
“他是個身手很棒的年輕人,也是個很善良很有擔當的男同學,不但見義勇為與歹徒奮勇搏鬥,今天還帶著重傷堅持上課,大家是否應該,把掌聲送給他?”
嘩嘩嘩——
分外熱鬧的拍手聲音在教室裏哄然,作為和吳閑一樣是這個班級新人的何子沐,對自己一呼百應的感覺很是享受且滿意。
趙宇林則借著掌聲雷動掩蓋過自己說話的聲音,對身旁的楊帆輕聲說道:“這個事我可以幫你,等這堂課結束後再細說。”
楊帆一顆惴惴不安的心髒,在稀裏嘩啦的歡欣中安定下來,挺渺茫的一道希望,被自己抓住了,自己不用去做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傻事。
多好啊~
楊帆甚至覺得,今天早晨那道從窗戶裏投進教室,又從眼鏡透進眼睛的陽光,都是格外的暖人心脾。
掌聲逐漸平息,何子沐拿起教案,準備開始今天的第一堂課,然而這座醫學院的風水貌似與她命格相克,溫少華沒來,又有別人來打擾她為祖國灌溉花草樹木。
“不好意思老師,我找個人。”
這一堂是選修課,大部分都是自己班級的學生來捧美女班導的場,所以何子沐直接把教室門給鎖上了,一方麵是防止本來就不多的學生溜掉,另一方麵,則是防止昨天溫少華那種情況再次發生。
結果,鎖門仍然沒能阻止別人踹門,而且比昨天的局麵更慘。由於昨天門隻是關著並未上鎖,所以溫少華輕輕一腳就能踹開,而今天,那扇門直接被踹得四分五裂。
最氣人的是,門外的魂淡做了這種事,說話還挺客氣!
“請你出去!我的課堂上沒有你要找的人!”何子沐很憤怒,靈秀小臉蛋被惹得微微發燙,凝著蛾眉,氣呼呼說道,連那人背後學校主任的麵子也不給了。
她是真的氣,一共兩堂課,沒一堂是安安生生上完的,感覺是個人都能來自己的課上鬧騰,搞得好像誰還沒點背景勢力似的!
堂堂燕京醫學院的政治部主任,卻愣是被新來的女老師在氣場上完美壓製,半句怨言沒有,賠上一副諂媚笑臉,剛開口喊了聲‘小何’想解釋,何子沐瞪了一眼,這位年近五十的長者立馬改口道:“何老師啊,這位先生確實有很著急的事,你通融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