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自然是讓趙宇林知曉:我救了你小舅子。
現在倒過頭又來說不必承情,該稱之為虛偽還是客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都不會當真。
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即便有,往往也是下了毒的。
“唐門屹立至今,開始做起生意了?”趙宇林問道。
唐如風並不覺得這句話來得突兀,話裏有話的弦外之音,他也能咂摸出幾分不大客氣的味道,說一千道一萬,無非就是那句無奸不商。
他沒有生氣,神色如常,帶著清風般爽朗的笑容,說道:“此一時彼一時,新華夏不是幾百年前,武行蠻力填不飽肚子,要做點生意才養得活這許多張嘴巴。”
以柔克剛,趙宇林陰測測的暗力,直接打在了棉花上,收效甚微。
想來倒也正常,唐門由古便被名門正派摒棄在外,雖說門人眾多勢力不菲,很難忽視,但名聲從來都毀譽參半,給世人留下最多的印象,屬於亦正亦邪。
唐如風身上既然流淌著唐門正統的嫡係血脈,又怎會在意一兩句恐怕連辱罵都算不上,頂多算是俏皮話的指摘?
不痛不癢罷了。
“說說周一點的事吧,是被我和孫樂靈牽連,還是自帶的禍事?”趙宇林問道,不想在無謂的口角上唇槍舌劍。
人家畢竟是救了他的小舅子,哪怕確有所圖,終歸也替他省去了許多麻煩。
看不慣笑臉虛偽是一回事,總沒有立場去罵人家。
“我還以為趙小哥這種耿直性子,還得再說幾句。”唐如風頗有意味地說道,臉上依舊笑嗬嗬。
“我是農村來的,但我不是不講理。”趙宇林說道。
唐如風拍腿撣掉西褲上的橙子皮,開始講晚飯前那件事:“一撥川內汙點累累的流寇,大概隻是用以試探,能綁到周家公子,應該純屬意外收獲。”
“至於趙小哥說的,那該是遭到殃及還是自帶的禍果,其實沒必要分得太清楚。”
趙宇林眼睛虛眯,仿若女人的兩扇密長睫毛忽閃忽閃,從這句話裏讀出了額外的意思。
唐如風劍眉微微凝滯,湊近了幾分,低聲笑道:“莫非有人告訴過趙小哥,謀害孫氏集團的人,與周家涇渭分明?”
趙宇林眼睛闔得更攏了,幾乎完全閉上。
從來沒人跟他說過,暗中與孫家對峙的人,跟周家就一定是毫無幹係的兩派,一直都隻是他自己下意識地這麼以為。
話題漸漸展開到了最關鍵的部分。
唐如風在此處沒有吝嗇,或者以之要挾,嗓音清澈道:“孫氏集團的處境異常艱難,因為他們熬出一塊很美味的肉,而這塊肉,孫崇嶽想獨自吞下,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趙宇林有所猜測,問道:“是一項醫學技術?”
唐如風眉頭微挑:“看來趙小哥已經接觸到孫家的核心秘密?那我就直言了,孫家有一項基因工程,目前研究已經接近尾聲,一旦這項技術問世,所帶來的改變是天翻地覆的,而隨之而來的利益,不言而喻。”
……
早在曹甘鏡重傷赴京之時,趙宇林便見識過孫氏醫藥那種外傷藥的神奇,活生生將一個月的痊愈周期縮短至五天,更是讓背部傷口長出了具有肌肉功能的新肉,簡直堪稱神跡。
一句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絕無誇張成分。
當今世界醫藥技術的領頭羊,當屬美利堅的傘兵工程公司,但當有一天孫氏集團的新技術麵世,那時候領頭羊的地位瞬間便會易主,並且是一騎絕塵的易主。
試問,這樣的利益誰不眼紅?
“人人都想虎口奪食,但趙小哥想必明白,如此浩大的醫學改革,直接涉及民生,華夏方麵勢必要保駕護航。”
唐如風說道。
趙宇林冷笑:“於是豺狼們成群結隊?”
“要對抗官方力量,任何勢力都顯得單薄,隻有擰成一股繩這條路好走。”唐如風像是在述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麵無波瀾。
“隻是迄今為止,究竟有多少勢力聯合,都還是個未知數,所以周家是否名列其中,你問我我也不知道。”
趙宇林緩緩睜眼:“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唐門並未加入,所以你才不知道?”
“趙小哥高看我了。”唐如風嗬嗬笑著:“我是唐門嫡係不假,但我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單憑這個不能斷定唐家就沒有跟那些人蛇鼠一窩。不過好消息是,目前唐門由於內部原因,確實沒有加入倒孫同盟,屬於搖擺不定的中立者。”
這對趙宇林來說,的確是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