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赫鎮遠侯府不過幾日,就一敗塗地,又牽扯到朝中另外幾家。皇帝震怒之下,命令徹查。不多時,又有楚國公闔府男丁、秦國公趙瑨、兵部尚書吳世成接連下獄。又有傳言,錦衣衛已經查到了皇後母族的頭上。
切不提京城裏一時間權貴人心惶惶。夏日的清漪園寧靜美好,如同世外桃源。澄心軒裏,靖安公主端坐在花梨藤心扶手椅子上,將手裏的茶盞放下,看著坐在下首花梨藤心小方杌上的孫若水,含笑道:“孫姑姑,這是今年新進的大紅袍吧。果然如幽蘭一般的清香。”
孫若水道:“公主殿下好眼力!”
領了正四品的宮正差事,統領宮女的六局二十四司,又兼管內侍的二十四衙門,孫若水成了後宮奴才中名副其實的第一人,可以在公主麵前坐下回話了。
靖安公主笑道:“本宮府裏也有大紅袍,雖也是好的,但跟園子裏的一比,可就差到泥地裏去了。本宮喝了這一口,通體都舒暢了。”她微微扭頭,嗔著周姑姑,“還不把本宮新得的一對兒茶杯拿出來。難不成你還要揣在懷裏,等著本宮自個兒伸手去摸不成!”
周姑姑果然從懷裏拿出一對鴛鴦戲蓮竹雕杯子,做工略顯粗糙,帶著俗氣的喜意。她送到了孫姑姑的身邊,滿臉堆笑:“公主殿下昨個上香時看上的,一見就喜歡不得了,幹脆一路買過去,瞧見什麼喜歡的,都帶了回去,這不拉了一大車子回府裏。這一對杯子是特意給您挑的。”
昨日上香買來,今天就親自送到孫若水跟前,足以見得靖安公主對孫若水的尊重了。而這東西要是給皇帝瞧見了,想必會更加滿意靖安公主的識趣吧!孫若水鳳眼含著笑意,略露出一絲的讚賞:“勞煩公主殿下費心啦!奴婢謝過公主殿下!”
她身後的內侍立即將竹雕杯子收了起來。
被靖安公主拉回府裏的,還有兩位模樣清俊的少年郎。雖說兩位少年郎是公主府裏的內侍假扮的,但在明麵上,靖安公主把一個強搶美少年的囂張公主演得活靈活現。可憐天下母心,靖安公主如此自汙,不過是為了一雙兒女的前程所計。
是她出首去告,才讓李家一族獲罪,一雙兒女怪不到皇帝頭上,就不怨懟皇帝。是她私德不堪,養麵首,遠了一雙兒女,甚至會跟他們形同陌路!這樣,皇帝才會放心,她一雙兒女將來的姻緣才會差不了。身份尊貴,背後又無家族支撐的他們,將會是皇帝用來聯姻掌握實權大臣的最佳棋子。隻要一雙兒女不笨成寧安公主那樣,將來的日子絕對好過。
靖安公主好魄力,對自己夠狠,為子女想得夠遠!
這時,靖安公主心裏才鬆了一口氣,笑吟吟:“孫姑姑喜歡就好。”她端起茶盞又喝了一口茶,又道,“本宮真真白活了三十年,到如今,才活出個滋味來!好不逍遙自在。”她低低地歎一口氣,“隻可惜寧安這個榆木腦袋,今天一大早就跑到本宮府上,托本宮來說情,還說什麼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把本宮氣個半死!趙蕻不過幾句軟話,就把她哄住了。也不想想,陶氏還好好地在府裏做姨娘養胎呢!她傷疤還沒好,就忘了疼。當初的一身傲氣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