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婕妤就等著佟靈兒阻攔,拿腔拿調地道:“哦?莫不是佟美人認為不需要學規矩?”
佟靈兒笑道:“姐姐指點,妹妹沒齒難忘。隻不過,阿玉是妹妹的宮女,要是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妹妹自會調教,就不勞姐姐費心了。”
關婕妤笑道:“如果姐姐我一定要費心呢?”
如此翻臉,連日後粉飾太平的可能都沒有。關婕妤這是不打算讓佟靈兒安安全全的走出鍾粹宮了。既然這樣,那就沒必要再忍了。
佟靈兒站直了,將茶盞往地上一摔,隻聽“呯”地一聲,茶盞就碎了。她平靜地看著關婕妤:“姐姐,妹妹至今還記得與姐姐一同進宮的情分,事事以姐姐為先。”她的目光瞥過戴選侍,“可姐姐聽了旁人的挑唆,處處為難妹妹。實在是寒了妹妹的心。姐姐敢不敢跟妹妹去一趟鹹福宮,求皇後娘娘斷一斷,究竟是妹妹不妥,還是姐姐刁難?”
關婕妤拉下臉:“我就是刁難你,你又能拿我怎麼樣?來人,把阿玉拖下去杖責三十!重重地打!就在外頭打!打死了算我的!誰敢放水,我就揭了誰的皮!”
這話一出,立即有四個內侍衝上來,兩個內侍將阿玉的嘴巴一捂,就往外頭拖。阿玉拚命地掙紮,但很快就被拉出去了。
佟靈兒情知不好,大喊起來:“放開她!”她就要衝過去阻攔,高腳蠟燭台嘩啦啦倒了一地。另兩個內侍緊緊地抓住了佟靈兒胳膊,又有柳兒帶著幾個小宮女上來,用水一澆,將燭火全都滅了,但佟靈兒也被澆到了,裙擺卻也濡濕了一大塊。
殿外很快就響起了板子擊打肉體的沉悶聲。關婕妤下了玉榻,慢悠悠地走到了佟靈兒身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笑得不懷好意:“一個賤婢而已,不值得壞了咱們姐妹的情分。”
佟靈兒身子拚命往前,聲嘶力竭地喊:“關芷蘭,你這個毒婦!”
說時遲,那時快,兩個內侍突然放開了手,就這一瞬間,佟靈兒往前一靠,直接倒向關婕妤。然後兩個內侍猛地伸手抓住佟靈兒的手臂,往回一拉。
而關婕妤“唉喲”一聲慘叫,倒在了地上。眾人還沒有回過神來,她就捂著肚子,眼淚就掉出來了:“肚子!我的肚子!”
佟靈兒愣住了,如墜冰窖一般,手腳俱是冰涼。原來關婕妤的後招在這裏,孩子八成是留不住的,但現在錯兒全栽到她的頭上了。剛才那兩個內侍用的是巧勁,落在這麼多人眼裏,就是她方才情緒太激動,不小心撞到了關婕妤!
金翹呆了一瞬間,繼而大喊:“快!快去請太醫!”帶著小宮女一擁而上,將關婕妤扶到裏頭去了。
銀翹叫住柳兒:“快去鹹福宮,請皇後娘娘!”
柳兒答應了一聲,跑了出去。
銀翹這才不緊不慢地又朝著佟靈兒與戴選侍福了一禮:“還請佟美人、戴選侍在偏殿稍作休息,做個見證。”
戴選侍早嚇破了膽,由著宮女扶走了,而佟靈兒則是站了一小會兒,嘴角浮起一個嘲諷的笑。太醫院從前不翻出關婕妤這一胎有問題,以後更不會揭出來。如此蹩腳的陷害,漏洞百出,但要是關婕妤一口咬死她,即便查明白了關婕妤之前種種刁難,她佟靈兒也逃不掉一個無心之失。牽扯到皇嗣,就算是“無心之失”,也是大過。
這一局,她輸了。
可關婕妤如此大費周章,隻是為了拖一個她下馬?
佟靈兒鎮定下來:“送阿玉回去療傷。”她見銀翹站著不動,便微微一笑,“我雖算不得什麼,但待會兒皇後娘娘少不得要問話。拉一兩個奴婢下水,我還是做得到的。”
銀翹不慌不忙:“佟美人,奴婢不過是奉命辦事。至於阿玉,是得了急症,熬了兩三個時辰,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