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針鋒相對(一)(1 / 1)

鹹福宮,麗妃妝容豔豔,歪在榻上,對站在底下的薜荔道:“有勞你跑這一趟了,回去告訴郭姐姐,這個人情,本宮記下了。”

薜荔道:“還請麗妃娘娘早做應對之策。”她行了一禮後,便退了出去。

麗妃哂笑,她才不需要應對之策呢,該怎麼應對,早有人替她想得好好的了,而且她還不得不照做,否則,就是跟自己的命過不去。

不多時,就有皇帝跟前的內侍過來請麗妃去閱是樓。

麗妃上了轎子,隔著紗窗往外看,起先每隔三十步就有一盞璀璨的宮燈,連成一線,仿佛將天上的星子都連綴到了深宮裏。越靠近閱是樓,宮燈就越密,而桂花的香味就越濃。這是內務府新移過來的。

到了閱是樓前,麗妃下轎,地上潑了水,已經洗去了血腥味,空氣裏飄著桂花香。而樓上傳來一陣哭聲,那是關婕妤的聲音,她嘴角不覺勾起一抹笑。

無霜手裏拿著披風,上前:“主子,怎麼了?”

麗妃抬眼往上看,此時一輪圓月掛在天上,有薄薄的雲飄過來,在滿月上遮住了一小片陰影。

她說了句不相幹的話:“下雨了。”

可明明沒有雨啊!無霜聽得一頭霧水,但不敢駁,替麗妃披上了品紅色的披風:“主子,這兒是風口,不宜久留。”

麗妃“嗯”了一聲,扶著無霜的手,慢慢地上樓。而關婕妤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鑽進她的耳朵裏。關婕妤哽咽著道:“嬪妾身邊可靠的人,統共沒兩個。不曾想銀翹包藏禍心,膽大妄為地謀害皇嗣。求皇上可憐可憐嬪妾那未出世的孩子,那孩子還是一團兒血肉,就硬生生被銀翹害了啊!”

到了樓上,麗妃就見關婕妤跪在中央,哭得肩膀一聳一聳的。她的領子豎著,遮住了脖子上的痕跡。而金翹低著頭就跪在她身側。而皇帝坐在席麵上,臉色不好看。

自她進來,就有一道怨毒的目光釘在她身上,麗妃餘光一瞥,就看到那是侍畫。她揚起明媚的笑,上前行禮:“臣妾叩見皇上、皇後。”

皇帝沒有叫起,隻看了皇後一眼。皇後緩緩地道:“江氏,方才胡選侍的婢女指認你謀害胡選侍,又有其他宮人證實你幾次為難胡選侍。王太醫驗過了,胡選侍中的是鴆毒,與你當日賜死吳選侍的鴆毒一模一樣。當然跟王選侍、溫選侍中的鴆毒也一樣。還有人曾看見你以前的大宮女絳雪曾經靠近過淩氏家人送進宮的蜀中靈芝。那靈芝裏也摻了鴆毒。而絳雪在永壽公主出生後,就被你下令杖斃!你還有什麼話說?”

無論是不是麗妃,為了自保,皇後必須把所有的錯,都歸在麗妃的身上。否則,她自己就在劫難逃!

事情以這樣的方式,被串在了一起。麗妃抬頭,一臉錯愕,才要開口,卻聽謹妃道:“皇後娘娘,江妹妹還沒出月子。請看在永壽公主的份上,讓江妹妹坐下來回話吧!”

郭淑妃道:“是啊,事情錯綜複雜,要這事是小人作祟,冤了麗妃,地上涼,讓她跪出毛病就不好了。”

皇後斷然拒絕:“讓江氏把話說清楚!這麼多事僅僅是巧合?”

麗妃正色道:“皇後娘娘,妹妹再不喜歡胡選侍,也犯不著下毒去要她的命!而且淩氏的事,是皇後娘娘您決斷。現在要翻出來,豈不是說皇後娘娘您當初是非不分胡亂了結?若是如此,皇後娘娘您又怎麼知道,這次的事不是旁人陷害妹妹的圈套?”

她仰頭看著皇帝,道:“皇上,臣妾自知自己脾氣直,得罪了不少姐妹,但要說胡選侍是臣妾害的,以前王選侍、溫選侍那事也是臣妾做的,臣妾不服!至於杖斃絳雪,很多人都知道,那是她見利忘義,背主投奔了胡選侍。既然絳雪是這等小人,她做的事,焉知不是收了別人的好處?怎麼能賴到臣妾的頭上呢?而侍畫,臣妾不知道她為什麼那麼說。但有一件事,臣妾這些天一直憋在心底,沒敢說出來,因為臣妾苦於沒有證據!臣妾早產不是意外,是有人加害!請皇上詳查,還臣妾一個清白,給臣妾的永壽公主一個公道!”

侍畫猛然道:“麗妃,你少在這裏賊喊捉賊!皇上、皇後,永壽公主早產,是麗妃自己弄的!她要拿這個給皇後娘娘潑髒水!我家主子無意中得知了!後來不小心被麗妃察覺,所以麗妃才一定要滅口!”

麗妃側頭瞪著侍畫:“你說本宮要栽贓皇後娘娘?你倒說說看,本宮怎麼個栽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