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秋琳,趙美人一籌莫展。處處躲事,但事情還是找上門了。幫了麗妃這邊,謹妃不會輕饒不說,而且要大大地開罪內務府辦差的人,小鬼難纏,他們事後大可以給她零零碎碎的罪受;可要是不站在麗妃這邊,在謹妃那討不到好不說,還得承受麗妃跟過淑妃的怒火。
在屋裏轉了兩圈,趙美人披了披風,命人開了後門,一個人往永寧宮那邊去。她繞過繪雨塘,穿過竹林,再往右拐,熟門熟路地走到永寧宮靜心堂的角房外。
梫木聽到腳步聲,忙披衣出去,給趙美人見了禮。
趙美人顧不上寒暄,單刀直入地把事情說了一遍,愁道:“照實查,肯定沒問題。因為無論如何,謹妃就不會讓底下人在她手上出事。梫木,你說我該怎麼辦?”
梫木隻是道:“趙主子,您有得選麼?”
無寵無權,依附於人,便得任人擺布。趙美人情知隻能幫襯麗妃,默然了一會兒:“是啊,我沒得選。可內務府跟謹妃,也不是我能惹得起的。”
當人的馬前卒,好處讓背後的人拿了,壞處都是自己的。出了事,麗妃跟郭淑妃不見得會力保自己。
梫木道:“主子,要是那些經手人都是謹妃安插在內務府的暗樁呢?”
趙美人也不是沒想過:“不會有證據的。就算可以捏造出來,也瞞不過謹妃。到時,謹妃完全可以用構陷他人、以下犯上的罪名,按照宮規賜死我。”
想起秋琳的話,趙美人一陣刺心。話很委婉,但裏頭的威脅很直白。謹妃就是知道她有顧慮,才有恃無恐,不怕她插手此事。
梫木笑了,提了一句:“主子,三妃之上,還有皇後娘娘,無論如何,皇後娘娘都會護著主子的。”
趙美人一愣,繼而如夢初醒。
三日後,趙美人去了坤寧宮。
東暖閣裏,皇後一身正紅色宮裝,端坐在臨窗的大炕上,手裏慢慢地翻著厚厚的一疊供詞。
趙美人坐在黃花梨雲紋扶手椅上,腰繃得筆直,手裏緊緊地捧著一杯茶。她半低著頭,眼睛餘光一直留意著皇後的神色,隻見皇後臉上波瀾不驚,帶著慣常的淺笑,看不出一點端倪。
前後半個時辰的功夫,趙美人覺得十分難熬。
皇後看完後,溫和地笑著:“有勞趙美人了。”
趙美人忙把茶放到一邊,站了起來,行禮:“皇後娘娘謬讚了,嬪妾不敢當。”
皇後笑笑,將供詞遞給拂畫,“把這些交給周保全,讓他按宮規處置那些人。你去一趟永和宮,傳本宮的懿旨,謹妃行為不端,在永和宮裏思過半年。本宮身子乏,謹妃手上的宮務,就交給淑妃和麗妃。你再從庫房裏挑幾樣東西送到鹹福宮。可憐見的,永壽公主小小年紀,就受了這樣的委屈。”
這些證詞,即便是假的,皇後也會當是真的。因為有了這樣的證詞,皇後才可以給這件事定調子,禁了謹妃的足,名正言順地收走了謹妃手裏的權柄。
趙美人鬆了口氣:“皇後娘娘,嬪妾有一事相求。”
皇後麵帶微笑,看著趙美人。
趙美人道:“嬪妾偶然遇到永寧宮的一個叫梫木的小太監,十分投緣。想著身邊還缺個管事的太監,就想把他調過來服侍。”
原來是梫木!
皇後心中一動,笑道:“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