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軒裏，孫若水合上茶蓋：“公主殿下要召見李美人嗎？”
靖安公主的眼風徐徐地掃過孫若水的臉，笑吟吟：“做姐姐怎好放著正經的弟妹不去拜見，反而理會弟弟的妾？”她停頓了一下，“本宮今日來，倒是有另一件事想請孫宮正探探皇兄的口風。本宮想為珺兒討一個封號。”
李珺是靖安公主的女兒，年方七歲。
孫若水笑道：“公主殿下這麼早就給珺小姐相看了？”
靖安公主道：“是呀！對方是翰林雲霖的長子雲明城，今年十歲，本宮瞧過了，是個好孩子，本宮就透了口風，雲夫人很樂意，就打算定下來。”她抿嘴一笑，“珺兒的婚事，本宮這個做娘的做主了。瑜兒的婚事，還得勞煩皇上這個做舅舅的操心了。”
這門婚事，是靖安公主精挑細選的。
雲霖是雲婕妤的親哥哥，頗有能力，在朝廷上走中庸的路子，誰都不得罪。等雲婕妤生下皇子，雲家一定會水漲船高。而雲家家風不錯，男子年過三十無子方可納妾。雲霖隻有兩個屋裏人，膝下無庶子，在朝中也算是難得的了。雲夫人聰明，很有分寸。李瑜又是低嫁，隻要靖安公主跟皇帝一直表麵上和睦，就算李珺懦弱蠢笨得跟寧安公主一樣，也能把日子過好。
女兒的婚事，靖安公主敢事後通氣，但兒子的婚姻，就得完全聽從皇帝了。畢竟，讓大步，討小恩，才是與上位者相處的長久之道。
孫若水笑笑：“公主殿下有心了。”
這是一口答應下來了。
靖安公主鬆口氣，愉悅地笑起來：“勞煩孫宮正了。”她頓了頓，“最近京城裏，有一出戲特別出名。”
孫若水已有耳聞，裝作不知：“哦？”
靖安公主笑道：“講的是前朝皇後多年無子。宮婢有一子，便鼓動皇帝逼皇後認這個孩子為嫡子。皇帝被迷惑了，以庶充嫡，立婢生子為太子，後來皇後又生了個兒子。就是那個二皇子最後正了大統，把先太子趕下台，自己當了皇帝，還是後世稱頌的明君。”她端起茶碗，朝身側的周姑姑遞了一個眼色，“狸貓換太子，老調重彈，卻不想還有那麼多人聽得津津有味。”
周姑姑便遞上來戲本。孫若水身後站著的內侍接過，再呈給孫若水。
孫若水粗粗的翻了翻，笑了笑：“是挺有意思的。”
靖安公主點到為止，見天色已晚，站起來：“不早了，本宮先回去了。這些天，本宮帶著瑜兒珺兒就住在先帝賜的微山別業裏，孫宮正得了閑來轉轉吧！那有幾處景色值得一看。”
這是主動避開了。
靖安公主果然聰明剔透，看似兩不相幫中有偏袒。
孫若水笑著應承下來：“多謝公主殿下，奴婢得了空，一定登門拜見。”
靖安公主笑笑，複又歎了一口氣：“先帝給寧安賜的鬆山別業就在本宮的隔壁，隻可惜這些時日，她都來不了。榛哥兒又病了，聽說不大好。”她停頓了一下，“也虧得她能過的下去，她還巴望著有一天，趙蕻能跟從前一樣呢！”
孫若水沒有接話。
隻要寧安公主進宮哭訴，皇帝是一定會管的。隻可惜寧安公主太蠢了，被趙蕻哄得找不到東南西北！
靖安公主點了一句，盡了做姐姐的心意。這事苦主自己都不叫，她也不好多說什麼，隻盼著寧安有一天能自個兒醒過來，免得落了個玉石俱焚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