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春來遍是桃花水(1 / 3)

五月二十七,哥哥姐姐帶我去布莊做新衣服。隻因前兩日梁賜軒說他的好友們三十那天為他定了一桌洗塵宴,他求爹爹讓哥和姐帶我一同去。

講真心話,這個人與我相處也不過三四天時日,卻麵麵俱到設身處地的為我著想,知我身邊沒幾個交心的朋友便鬥著膽子向爹爹請願。但我的老爹如果那麼好說話就不會是丞相了,眼看上官大人眉毛跳跳準備大喝放肆的時候,梁伯伯和雪宜伯伯終於派上用場,好說歹說把我家丞相爹爹哄得眉開眼笑,對這件事擺擺手示意允了。隻不過唯一的要求是不能以真麵目示人,這一點我絕對能穩妥妥的做到。

事情答應下來,梁賜軒顯得比我還高興,宴會時間沒到就已經說要介紹幾個過命兄弟給我認識。結果過分的熱情換來的是被哥哥嫌棄的掃地出門,美名其曰:"你該回去看你娘了。"王浙春也不例外。這兩人被哥哥形容成"烏龜身上爬的蝸牛殼子",焦不離孟秤不離砣,上官家最不歡迎的人之二……

"今兒天氣不錯,是個逛街的好日子。"姐姐說的這話讓我忽然想起沈晶秋,與她相遇的那天同樣是個好天氣,可是你看看,都發生了些什麼……說起沈晶秋,我們已經好久沒見了,從出事到現在,關於她的事略有耳聞,一個身處名門的大家閨秀,卻因為我被冠上不檢點沒人要的惡名,真是罪過,看來我得尋個機會幫幫她。

從思緒中出來,錦繡布莊已在眼前。這店生意真好,裏麵擠滿了小姐夫人,所以男子不多的後果就是我和哥哥引得在場母係物種嘖嘖稱讚。我的衣服夠穿完全不用隻為搶一塊布來這裏和一群女人拚命,可姐姐說"你哥長那樣子算是救不過來了可你不同呀"所以必須要給我做一套不能掉身價的衣服,其實我覺得吧,她是在暗示我的那些衣裳難登大雅之堂。

今日為了做身符合她眼光的衣裳專門給我挑了一張較為俊秀的麵具戴上,哥哥也是。雖說這假麵比不得真人皮,但也水靈靈的好看,從周圍水泄不通全是女人就可以看出效果。自那次被女子圍得手足無措後我便落下了恐女症的病根,隻要看到身邊女人超過三個,身子就不由自主的想開溜。就像現在--

"弟弟,"老姐極其溫柔地挽住我胳膊,口氣有些怪異,"你是想去哪裏呀?嗯?"最後一個字相當有韻味,讓我不聽話的雙腿乖乖立在原地,趕緊陪笑:"姐,衣服快些做吧,這麼多人,我怕擠到姐姐。"哥哥見我沒骨氣的服軟氣不打一處來,逮著機會就對我翻白眼。笑話,這個家裏誰最有權勢我還是很清楚的,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笨呐……

姐姐沒理視我倆眼神裏的刀鋒相對,將早已挑好的布料和寫有三人尺寸的紙張交給一旁候著的小夥計,看到那個瘦小的身影,忽然想起憶舊樓裏救了我們一命的小二,小修看穿我的心思:"今兒完了去憶舊樓轉轉吧。"我與他的眼神不期而遇,後者一副深知你意的表情微微笑,我的心裏似乎有些感動--

"弟弟你不要那樣看著我,我知道自己很好看呢。"感動不再,真心希望手裏有個家夥……

就在姐姐囑咐小夥計注意事項、我和哥哥暗地裏掐架的時候,布莊老板殷勤的擠過人群來到這邊:"呦!兩位帥氣的公子,是來給自己買衣還是陪別人啊?要不要小人幫你挑選啊?你們看這件……"陌生人過分的熱情讓我無措:"不勞老板費心。"淡淡一句話止住的不僅是喋喋不休的老板,還有在場的所有人。

店裏的小姑娘三三倆倆抱成團竊竊私語:"他好帥,居然把那個周扒皮給拾掇了!"不大不小的聲音剛好傳到大夥兒的耳朵裏,老板麵子上掛不住隻好尷尬的擠出人群去招呼別人。富太太們撇嘴:"要不是這家布真心好,誰願意來這個周扒皮這兒……"聽周圍的話音兒這個老板貌似在群眾眼裏不是個好鳥兒啊,既然這樣,我就順水推舟為民除害。

姐姐安排好付完定金,我們三個離開布莊向憶舊樓出發。看著門口"錦繡布莊"四個燙金大字熠熠生輝,心裏直念可惜。招牌右下角有一個熟悉的標記,那是屬於外公的特有符號,凡是朔家參與的生意,這個標誌是必須落在他們招牌上的。我還記得娘親說過丞相府剛建起來的時候外公問爹爹要不要在皇帝題過字的匾上做個朔家記號,結果老爹一口拒絕。

憶舊樓到了,裏頭的客人又比那時多了許多,看來雪宜伯伯說的話是可信的。這次我們的到來沒有引起過大的波動,隻有幾個人在一邊嘀咕:"這三個人也長得入眼,可惜就是沒有神韻……"看來,癡心的人還在原地等待那遙不可及不會再出現的美夢。

來到櫃台前,身體硬朗、雙眼炯炯的老掌櫃一臉精明地劃拉著算盤。

我輕叩桌子:"掌櫃的,在下受人之托,來此取一樣東西。”

老掌櫃注意到我,眼睛笑開了:"公子所受之人姓甚名誰?索取何物啊?”

"複姓上官單名一個景,十年荷露。”

他點點頭轉身取過貨架上最頂端的小壇子,放到我眼前:"請。”

拱手道謝:"替朋友謝過,有勞!”

"不必如此客氣,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回我一句話,隨後繼續算賬。

我歪過頭看見在大堂那頭忙活的小夥計,還是那麼點個子,幾乎沒怎麼變。沒事就好,我把壇子交給哥哥打扇離開。

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寫信給外公,那後院中養的一籠鴿子算是終於派到用場。

"我們現在來說一下洛州那邊的生意--"身處耀州的朔緔乾正和各地區的掌櫃談事兒,忽然心腹遞上來一個字條,他低頭一見寥寥數字,字跡娟秀卻透著力道,會這種寫法的天下間除了自己最寶貝的那個人沒有第二個了。想一想,從小被自己的爹娘送走,在那個老頑固的手下朝九晚五的學習、練功,自己白嫩嫩的本應該接受天下人寵愛的寶貝孫女活生生被"折磨"的不苟言笑,一臉冰霜,前幾個月還受了那麼重的傷,如果有個三長兩短,以後去地下見容兒都會被嫌棄。此時的朔緔乾沒有一點做生意的威嚴範,時而慈笑時而皺眉歎息,看的在場各位顫栗不已:老板是瘋了麼?為什麼會有那麼詭異的表情?還在笑!這是多久沒有發生過的事了……眾人紛紛提起袖子擦冷汗。

心腹見老板的反常無奈好心提醒,回到正經的朔緔乾一臉冷冰冰的看向大夥兒:"京上生意誰負責?”

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畏畏縮縮的站起來:"老板…是…是我。"待他把最後一個字艱難咽下後,朔緔乾揮手:"手續交接一下,走人吧。”

"老--"胖子不知怎麼他了,還想問一下。

朔緔乾很是和善的:"滾吧。”

……看看這態度!跟他孫女的腹黑程度一模一樣!

五月二十八,閑來無事,準備和哥哥練練劍,姐姐卻一臉委屈的講自個兒的首飾不夠要添幾件,非要我倆跟著她一起去買。這回老哥和我達成一線,說什麼也不陪。可人家有招兒,直接給娘告狀,結果,就變成我和哥哥跟在她屁股後麵一臉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