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的坑總算是填上了,哥哥憑自己的本事從和尚爺爺那裏接過盟主令順利當上號令群雄的武林盟主,從此江湖上獨孤霸已是過去,上官修成為新的傳奇。這本是好事,可誰讓這個招搖的身份落在了上官家,使得現在本就暗流湧動的京上更加風風雨雨。
爹爹對於此事的看法很淡然,隻說我們高興就好。我是高興,但修某人就不這麼想了。從大會結束他回了趟家就再沒從莊子裏出來過的這一點可以看出,剛接手盟主職位確實有些吃力。所以為了鼓勵他,我把姐姐留在了莊子裏,原諒我的任性。
前腳處理掉身邊無時無刻不在秀恩愛的一對,後腳老天又送給我另外一對……
事情太多以至於讓我忘了春兒和沈家姐姐,弱衣告訴我二人在我走後兩天就紛紛回了家,留下話說等我回來再來拜訪。於是乎,在臨近中秋前,二人約我逛夜市。
中秋將至,京上早已一片過節氛圍,尤其是夜晚,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吃食,花燈,多種多樣,公子,小姐,俊美無雙。看著眼前兩隻猜燈謎的人,我不禁打了個嗬欠,這都是些什麼人,約我出來玩,結果兩人隻顧彼此,我倒像個仆人跟在身後拎東西,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許是我散發的怨念太強,沈姐姐轉過來笑意盈盈地拉住我:“瑾兒也來猜猜看。”
我裝作一臉好奇的躋身上前:“哦,這個嘛……”攤主見我年幼,便有些輕視:“小公子若能猜出來這幾個至尊迷題,大獎就是小公子的了。”他指了指一邊用來吸引路人的精巧銀製花燈。莫要說我欺負人,怎麼看我都會賺,所以,白撿的便宜怎能不要?
周邊不乏為這花燈而來的人,他們都站在一旁看我神色,沈姐姐握著我的手:“瑾兒那麼聰明,定能猜得出來。”無比肯定的眼神讓我心裏舒坦,被人信賴的感覺就是那麼好。
我摸著下巴盯被掛在最高一層的燈謎,這其餘幾個都好辦,隻是最後一個:園內寶玉不可窺,有心之人為之醉,不品不知不成癡,又喜又悲兀自悔。四句詩,肯定不是猜東西,難道是猜成語?望了一眼沈姐姐,她也一臉愛莫能助。
攤主很自豪的誇讚:“這道題從未有一人答對,小公子,我看你還是——”
“是國士無雙吧?”每句詩猜一個字,拚出來就可以了。若不是攤主炫耀,我可能還沒法認真考慮。
沈姐姐細細想了一下,隨後拍手叫好:“不愧是瑾兒!”攤主的神色已經不能形容,我麵上一副恭敬有禮:“多謝了。”盡管攤主心在流血但願賭服輸,精巧的銀花燈還是送給了我。
接著向熱鬧的地方前行,春兒打趣:“瑾兒,你是在告訴大家,你好有錢,歡迎來搶我對不對?”我晃晃手裏的銀燈,一臉無所謂:“誰喜歡就來搶,搶的過我送他便是了。”轉眼瞧他倆,“若是有人來搶沈姐姐,你如何是好?”
王浙春麵上笑意漸斂:“瑾兒,不可胡說。”沈晶秋略顯尷尬:“怎麼會,太平盛世,況且我沒招人,這種事是不會發生的。你倆呀,能不能說些好的?”故作輕鬆的轉過話題,我與他暗暗對視一眼,那眼神分明講著不會放棄,可是,春兒,捫心自問,你的初心是否已變?我與你的結局早就定好,再努力也是徒勞無功。
行進至河岸邊,三人抱著各自心思觀望河燈,以至於沒有察覺到漸漸逼近的危險。忽然背後陰測測襲來一股風,我下意識推開他倆,隨後輕盈轉身,與被月光照到的銀刃擦肩而過,鋒利的刃子順勢割下我袍子的一角,裂帛之聲讓我反應過來,這殺手的目的是要取我性命。
“黑衣!”喚出一二三,“好生保護他們!”小二小三已護著王浙春和沈晶秋離開了危險的河岸,我打開感官捕捉氣息,得到的結果似乎不隻有麵前這一個。
小一恭敬詢問:“小少爺,要屬下動手麼?”揮手示意,既然跟我一路最後挑這個地方,想來是很有自信,我怎能不接受他的挑戰呢。
不過今天連半個家夥都沒帶,想速戰速決是不行的。小一欲將自己的兵器給我,卻被突然冒出來的幾個殺手纏住。我笑道:“閣下與我有何過節?”代替他回答的是幾枚淬過毒的暗器,好狠的手法。不再磨嘰,我徒手迎上與他打成一片。
一百多招後,他的自家武功被迫暴露,我卻對他的招式沒有任何印象。對方見偽裝失效,又舉劍刺來,我劈手奪過劍,將欲逃跑的他刺傷,一般人早已受不了疼痛尖叫哀嚎,他卻死撐著捂著流血的傷口奮力脫逃,想跑,沒那麼容易。
我提氣緊緊追上,卻被他兜了幾個圈子帶到一戶人家的後花園裏。人已不見,空氣中還有淡淡的血的味道,順著味道我小心翼翼向前摸索,但園中高大茂密的桂花樹散發的濃鬱香味讓我有些吃不消,而此時一片嬌花的園子也變得陰森恐怖。
就在我猶豫到底要不要繼續下去時,不遠處傳來匆匆的腳步聲,漸漸明朗的火光在我周圍亮起。適應光亮後,我看清來人竟是張書尋和白茉莉及一幹下人。
“你怎麼在這裏?”張書尋對於我半夜出現在人家花園裏很好奇,不等我回答,白茉莉先失聲尖叫起來:“那裏!那裏!”她語無倫次地指著灌木後麵露出的半截衣料哆嗦。
張書尋聞此言急忙跑過去,扒開灌木後裏麵靜靜躺著一個人,不,準確的來講是具逐漸冰涼的屍體。
我湊近一看,竟是張書尋那個叫小築的書童,他前幾日還經常替張書尋給我送東西來著,怎麼這會兒——茉莉花抱著小築的屍體搖頭:“不可能的,他不會死的,那麼機靈的一個人……”我身邊大多數公子或多或少都帶著一兩個不定的小廝,隻有他例外,身邊永遠隻跟著一個,可見小築對他的重要性。不知是誰如此殘忍,竟將他殺害丟棄在這裏。
張書尋正傷心欲絕,白茉莉卻款款走過去拿起小築手裏緊緊握著的東西給他看:“尋哥哥,你看,小築手裏拿的是什麼?”他望了一眼隨後瞳仁放大,目光越過白茉莉直直落在我身上。
那是什麼表情,我對他現在的神色有些懼怕。他放下懷裏的小築,起身走過來定在我麵前忽然發問:“你來這裏做甚麼?”
“夜襲我的人進了這個園子,所以——”
“所以你劍上的血是刺客的?”我還沒說完他已打斷我的話。
“是。”事實沒必要遮掩。
“那這個,”他把白茉莉給他的東西舉到我眼前,“不是你的吧?”他手裏靜靜放著一角衣料,正是那會兒我沒有防備時刺客割下來的。
“怎麼會在這裏?”明明那個時候就已經不見了——等一下!我忽然想到了什麼。
張書尋沒給我機會解釋:“我知道自己自作多情,給你徒添困擾,你不舒坦給我說啊!小築是無辜的,至小他就和我在一起像我的弟弟一般,可如今,你都做了些什麼!”茉莉花眼眶發紅,額上的青筋迸出,血痣在生氣的臉上更加邪魅。如果他不認識我,估計會把我的腦袋擰下來。
“我若講此事是個誤會,你可信?”望著他的臉,我冷靜發問。
這件事十有八九和白茉莉脫不了幹係,但具體是什麼我還暫時說不出來,不過她這園裏的花香確實古怪得緊,這會兒熏的我頭疼。
“人證物證俱在,我如何信?”他選擇相信自己看到的,不知為何,當他說出這話,我的心有些失落,忍住不適:“那好,現在你是要將我送到官府麼?”
他沉默了一陣,轉過身,聲音悶悶的:“你走吧,今晚之後,我們之間不再有牽絆。”他蹲下抱緊小築的屍身黯然神傷,白茉莉卻在一旁不滿意地嘟囔:“尋哥哥,他可是殺了你最親近的人,為何還要放過他?”
“閉嘴,我和她的事情輪不到你這個外人說三道四。”雖然身在白府,但他並沒有承認自己和白茉莉有絲毫關係。尷尬的白茉莉羞得連脖子都紅了:“張書尋!我討厭你!”說罷提著裙擺跑走,身後丫鬟仆人跟了一大堆。
他還是半跪在地上沉默,我無話可說,小一已經料理完後麵的事趕上來,見我臉色不佳識趣的沒有吭聲。我轉過身子,背對他:“有無牽絆已經不重要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人不是我殺的,今天這件事我自會給你一個交代。”這園子我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運氣欲走,才發覺氣息不對,這裏果真有古怪,示意小一帶我趕緊離開。
直到擺脫掉那個讓我壓抑的地方,我才敢在心中難受,張書尋,你我的緣分始終不夠。
小一背著我偷偷越過圍牆回到臥房,推開門的刹那一個茶杯迎麵飛來,他當機立斷轉過身子擋住,溫熱的茶水濺了一臉。迷迷糊糊聽見姐姐驚慌失措的賠不是:“小一?我以為是丫頭!咦?瑾兒怎麼了?”這會子才注意到小一背上趴著個大活人,他將我安置在榻上,垂首回答:“二小姐,說來話長,先為小小姐看看吧。”
姐姐也沒馬虎,趕緊湊上來號脈,過了一會兒,隻是吩咐小一去找薛大夫來。房裏隻剩倆人,姐姐靠近我輕聲詢問:“怎麼回事?”“一股怪怪的桂花香……難受……”一張口就覺得喉嚨癢得厲害,腦袋暈不說,四肢好像開始抽搐,“姐,不要告訴……”
“放心,我不會告訴爹爹他們的,瑾兒啊,”姐姐使勁掰開我抽搐的手指並點住周身幾個大穴,摸著我漸漸慘白的臉顫抖,“這次我也沒辦法了,你到底惹了什麼人,為何他們會給你下這種毒?”她的表情很絕望,讓我心疼。
“你…怎麼回來了?”我掙紮著露出一個微笑,“哥哥…他…還好麼?”姐姐偷偷抹了把淚,盡量給我一副輕鬆的表情:“你哥他吃得好睡得好,就是想他的小寶貝想得緊,你個沒良心的,也不去看看他。”此時我渾身的血液好像幹涸了,唯有眼珠能轉動,左胸口原本砰砰跳動的玩意停下了,姐姐一直捏著我的手腕,所以她也發現我沒脈了。
“瑾兒!”撕聲裂肺的一聲呼喚,“大夫!薛大夫!救救我的瑾兒!”死亡來得太匆忙,她抱著我冰涼的身子哭嚎,淚水滴進我的衣領,溫熱的感覺如此清晰。我聽得到她心痛的哭聲,還有小一扛著嘴裏喊‘要死了要死了’的薛大夫一路狂奔而來的噠噠聲,還有前院樹上夜鶯的叫喚,但是為何我卻這幅樣子?沒想到我這麼短命,道長爺爺,你個騙子,你算過我會活到八十歲的,果真師父講得對,牛鼻子老道的話不能信……年紀輕輕就要撒手人寰,我對不起爹娘兄長,瑾兒給你們添麻煩了…
耳邊啼叫了一晚的夜鶯終於消停,換上的卻是“好生奇怪,這種情況老夫也是頭一回見”諸如此類感歎吃驚的話,我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的不是床幔,不是美人,而是一張布滿褶皺的離我很近的老臉:“薛大夫,你離我太近了,還有,”臉一轉就和枕頭邊上擱著的勁頭十足的大蒜來了個親密接觸,“不要拿大蒜熏我。”老頭退後,捏著我的胳膊腕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看樣子是活過來了。”啥意思?往外一看,除了榻前眨著亮晶晶的眼一臉欣喜站著的姐姐,還有烏泱泱跪了一地的黑衣。
“都起來,跪著幹什麼?”我欲起身下床,卻喉頭一緊,一口黑血吐出。薛大夫摸著山羊胡點頭:“如此這般,算是真正的好了。”老頭屁顛屁顛收好藥箱,哼著小曲兒離開了。姐姐趕緊坐過來一把抱著我淚眼漣漣:“我的寶貝兒!你可嚇死我了!”
“姐,你先起來好好說成不成?”胸口憋悶的氣息算是捋順了,卻被這妮子壓得又趕不上趟了。她急急坐好,特別粗魯的抹掉眼淚問我:“昨晚的事,你不記得了?”
“我中毒了,然後…”咦?然後怎麼了,為何想不起來了?“睡著了?”
“笨蛋!假死!假死知道麼!”她伸出一根手指頭使勁點我額頭,“要不是薛大夫,昨晚我和黑衣就給你陪葬去了!”有這麼嚴重?我隻記得我能聽到聞到和感覺到,就是不能自已。
“是毒麼?”這次玩的這麼狠,看樣子以後還有後招,我得好好做準備了。
“我聽小一講了,”她並不回答我的問題,“你可招惹了白家?”
“沒有,他們害我,得給我一個理由。”會是白茉莉麼?不記得招惹過她,那會是誰……
“瑾兒,你答應我,以後絕不會獨自出府半步。”她的鄭重其事讓我明白拒絕是不可能的。
“嗯,以後沒有你們同意我是不會亂跑的。”先應承下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下午時分,姐姐見我已無大礙便放下心回了一武堂,昨夜之事黑衣也已統一口徑,沒人外泄。我揉揉還在疼的胸口發呆,昨夜假死之前的種種反應叫我心有餘悸,那就是死前人該有的狀態?好痛苦,雖然那時我的軀殼被姐姐定住,但五髒六腑、三魂七魄像是被強行剝離,那種感覺,我希望不要再出現。
秋日的荷花早已枯萎,倒是蓮蓬挺立飽滿,畫扇和夢曉劃著小舟在湖中央采擷,我坐在橋欄杆上瞎指揮。弱衣跑來說娘叫我去前廳,到了才知道姐姐昨日把新製的月餅方子給了娘,結果她做得太多,給宅子裏的人分發掉一些還有不少,這會兒正叫我想法子處理。這還不簡單,招手換來晴軒琴笙幾個,將剩餘的做成禮品盒子送去那幾個小子的家。一瞬間糕點少了好多,娘親望著剩下的歎氣:“唉,縱使我手藝再好,也不該做這麼多呀。”娘,我很想問一句,咱家廚房是不是空了……
“這餘下的,就當飯吃罷。”剝了一塊塞進嘴裏,得虧味道好,不然還真送不出去。畫扇委屈地嘟著嘴向我抱怨:“小小姐,今兒我都打了一天核桃味的嗝兒了。”
看妮子可憐兮兮的樣子我也不忍心,瞅瞅娘,她也一臉失落,不過隨後就好轉了,望著我的表情很是嬌弱羞澀:“瑾兒寶貝,娘親不想麻煩你的,但是,修兒和曦兒又不在,所以……”
“到底想做什麼?”府裏的女人怎麼都這樣了?我又不是男的,何必都在我麵前裝柔弱!
“你外公前兩天來信說今年的中秋沒法子和我們過了,因為仙州那邊的生意有些棘手,他得親自解決。所以你看這仙州離京上也不遠,而且離中秋還有兩三天,憑你的速度,來回不成問題的。”呀,這是攛掇著我出門麼?若是被姐姐知道了,我又得掉層皮。
“娘,恕瑾兒難從命,爹爹和哥哥都不許我出門的。”若是你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估計得把我關在鎖心樓這輩子都不放出來。
“沒關係,那裏有娘給你撐腰,你放心去吧。你不是好久沒出過門了麼?”娘誘惑我,“而且外公也是好久沒見了,他說他給他的寶貝兒準備了許多好玩意兒,還有從外地請了幾個手藝卓絕的廚子,說煮的菜全是他的寶貝兒最喜歡的——”
“爹爹和哥哥問起來,娘,你得替我擔著。”我堅定的意誌就被幾餐未見麵的飯食擊潰了,深感挫敗。
娘親妥妥點頭:“那是自然,路上一切小心。”隨後我連同幾盒月餅被她塞進馬車,此時已行進在去仙州的路上。
小二穩穩地駕著車,小一和三兒同我坐在車裏,兩人噓寒問暖甚是體貼:“小公子,車子顛不顛?需不需要再加幾床毯子?”
“您現在好受一些麼?頭還暈麼?”三兒給我剝著栗子,還不忘詢問我身體狀況。
“首先,車子不顛,小二的駕車技術很好,不需要添東西了;其次,我現在也很好,頭不暈,而且很能吃,啊嗚——”一口吞下小一手裏的半個水晶包,打著嗝兒噴著糕點屑警告他倆,“最後,嗝!誰再像是我——嗝!姐附身的樣子給我嘮叨,我——嗝!就用糕點噎死我自——嗝!”兩人被我的舉動嚇到,趕緊倒茶給我順氣。
顛簸了將近三個時辰,一行人總算是來到仙州,打聽到外公的行館位置後又馬不停蹄趕過去。
我知道外公很會賺錢,也積攢了不少財富,但是——望著眼前堪比丞相府兩倍的但他老人家隻是用作歇腳的宅子時,我心裏覺得還是有些誇張。
正在算賬的外公聽聞我來便扔下一屋子賬房先生陪我在偏廳用晚膳,老爺子依舊精神抖擻,器宇軒昂,頗有些微寒的立秋時節他卻隻穿著一套錦緞馬褂,讓我這個年輕氣盛的少年有些自歎不如。
“寶貝兒,多吃點!”外公給我舀著湯,夾著菜,“你娘沒說你要來的,不然外公就給你多準備些吃的了。”我望著一大桌子異域風情的吃食咽口水,這都不算多?講實話,外公找來的幾個西域廚子還真是有兩把刷子,這食物簡直沒得挑。原本我晚上吃的不多,可今日是個意外,扶著撐起來的肚子蹣跚回下人早已準備好的客房,躺在足足能容納三個人睡覺的綾羅錦榻上,頓時覺得自己奢侈的要死。
臨睡前外公處理完公事過來同我聊天,兩個人擠在一床被子裏甚是溫暖。外公摸著我披散的頭發深深歎了一口氣:“我的心肝寶貝,自你離家以來這還是頭一回如此近的看你,我的瑾兒一眨眼就變成大姑娘了。”
我窩在外公的臂彎裏哼哼:“外公,過兩天同瑾兒一起回家過中秋,好不好?”
外公拿下巴點點我的頭:“外公也想回家,看看你的爹娘,還有修兒曦兒,可是,”他摟緊我,“外公還有許多事情要做,等到一切結束,外公就把這家業都交給你們,然後讓你們好好孝順外公。”
“等到什麼結束?”我揚起腦袋問他,“外公,你也清楚當下的局勢,您是天下首富,爹爹是朝中重臣,現在哥哥又成了武林盟主,如今的上官家看似風光無限,實則暗地裏被無數的小人惦記著。隻要一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咱家就會處到風口浪尖上。”
“沒想到小丫頭還懂這麼多,”外公用很意外的眼神看我,“事實如此,又有什麼辦法?若是能預料到現今的形勢,想必麻煩會少很多。”
“外公,”我緊緊環住老人的腰,“咱們定會世家平安。”
若是不能周全,我便揮劍劈出一片安寧天地。
第二日醒來外公已經不見了,丫鬟遞過來一張他留下的紙條:“瑾兒,今日外公有事要處理,我已安排黑衣陪你到各處逛逛,晚膳前必歸,外公留。”伸個懶腰下床,既然外公給了‘皇符’,我哪有不用之理,洗漱整齊帶著我家小一小二爬山去。
下山後已是中午,在山腳下尋了個特色麵館飽食午飯。小二在一旁問他大哥:“小公子吃了那麼多糕點,怎麼還——”被我的眼神掃到,剩下的話和著麵條一塊咽進肚裏。小一加了筷子牛肉堵住小二的嘴:“小公子長身體多吃不行啊!”美美地喝完最後一口麵湯,帶著他倆提腿朝熱鬧的市集走去。
日頭不曬倒是刺眼得緊,我拿扇子擋住額頭穿梭在人群裏。小一小二緊緊尾隨,生怕把我跟丟了。周遭逛街的小姑娘們漸漸注意到我身邊的兩隻帥小夥,紛紛駐足議論:“好帥的男子!”能不帥麼?給換了身衣服,連我都把持不住了,真正的化腐朽為神奇。
“對啊對啊,還兩個!”一個小姑娘激動地揮手,掩不住一臉興奮。
“這兩位公子是那個人的護衛嗎?”終於發現兩個人中間還夾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