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躲什麼,怕我?”袁夢婕笑道。
“沒……沒……”孫亦徹被她問得越發慌亂,袁夢婕看他的樣子不禁微微一笑,“我先走了。”說著在漫天飛葉中推開寺門,隻剩背影。孫亦徹呆呆看著緩緩關上的寺門,悠悠歎了口氣。
他沒有去看袁夢婕在裏院掛的許願簽寫了什麼,那是血與淚的命運。
孤單的寺院靜靜坐落在城市偏僻的地方,寫著新城寺的木石牌匾掛在寺門上,目睹每一個掙紮在紅塵中來這裏拋卻煩惱的人,偶然敲響的鍾聲和嘟嘟的木魚吟誦對世人的哀歎和憐憫。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可是,我若離於愛者,即使無憂無怖,餘生又有什麼意義?”
老師傅低眉垂首,淡然道“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即是錯。”
“多謝指點,隻是我念茲在茲不肯或忘的,還是初心。”
袁夢婕看老師傅遺憾的搖搖頭,便在簽上寫完字掛在擺滿了願望的樹上。
“隻是不知道曾來這許天長地久的人,又有多少能走下去。如今簽上筆跡猶在,人又如何?”她想著,拿出手機,“我想出去走走……台灣,巴黎,都行,反正,就是想出去。”
你真正愛的人,思念的人,其實早已在你身邊,在你心裏,他是始終陪著你的。你念他一生一世,他就跟你一生一世,你為見他不到哀怨歎息,惆悵反側,可你的心呢?你早已見到他了,在你哀怨歎息惆悵反側時,你早已見過他了,在你心裏。
孫亦徹撫摸著手中的本子,昨夜的淚痕還在那幾個字上,聽說,有你的地方,下雨了。他把本子放在桌上,提筆在日曆上畫下一個叉。
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給我弄兩張去台灣的機票。不,三張。”蕭淩對旁邊的管家冷冷吩咐道。
“回來,還是兩張吧。”他想了想叫住轉身要走得管家,“你先查好航班,一會兒我就把身份信息發給你。”
“你要去台灣?”
“恩。”
“怎麼不等放假呢?”
“有些事拖不到那時候了。”
梁婧怡看他領口小心係著的絲巾,微笑點點頭,“好吧。”
“以後有機會我帶你一起去。”蕭淩說。
“你臉色不太好啊。”出入境管理處,蕭淩看袁夢婕蒼白的臉。
“沒事。”袁夢婕淒然一笑,接過單子填寫信息。
孫亦徹眼角滲出一滴淚水,葉詩語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擦去。
“不能哭。”她眼裏愛憐的目光凝視著他,溫柔的說。
孫亦徹哽咽著,“好……”眼邊沾著淚花,露出一絲微笑,“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葉詩語輕聲回答他,給他披上長長的圍巾。
孫亦徹的握住她給自己整理圍巾的手,“對不起。”他顫聲說。
葉詩語紅著眼圈踮起腳,輕輕吻在他冰涼的嘴唇,然後在他耳邊輕輕說“這是我親手織的,剛學,織得還不太好。”
“不,很好,很好,謝謝。你媽知道了麼?”孫亦徹問。
葉詩語晶瑩的眼眸看著他的眼睛,點點頭。
孫亦徹神色閃過不安。
“放心吧,她跟我說,以前的事,跟你沒有關係,你媽媽讓我失去了一個最重要的人,也給了我一個最重要的人。我是真的喜歡你,所以不想在失去他之後再失去你。”涔涔淚水從她殷紅的眼眶滑落,像隨風飄零的花瓣。
“我不能,沒有你。”他包裹在溫暖的圍巾裏,秋天的冷被風化成溫馨和不離不棄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