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日日轉暖,有了文氏的悉心照拂,洛川在留香苑倒也落得清靜。閑時不過與張媽話話家常,洛川分外敏感,其他來到留香苑的下人她盡量少接觸。
這天洛川腦袋裏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遂把張媽喚到近前相問。張媽正忙著準備兩人的午飯,聽得她的呼喚先停了下來。
“二小姐今天不跟老奴學做飯了?”張媽與她熟識,先打趣她。其實洛川病情減輕以後,每日纏著張媽學習做飯。
張媽很是無奈,六歲的孩子連鍋鏟都拿不穩,談何做飯?但洛川卻硬是學得有模有樣。其實她心裏自有計較。如果有那麼一日,自己身邊沒有一個靠得住的人。那麼給自己做一口飯菜吃,總不必時時擔心有人要在食物裏下毒陷害自己。
但此時她的心思卻沒停留在做飯上。“張媽,我是怎麼被傳染上時疫的?”
張媽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此時聽了洛川的話卻是臉色一變:“難道二小姐以為,有人故意要害你?”洛川被挪到留香苑之前,一直住在披香殿裏。青行先得了時疫,洛川隨後也病倒了。但張媽心裏清楚,洛川沒有去過青行的住處,也從來沒與外人接觸過。
張媽說罷急急地掩住了嘴,抬起頭來四處張望。還好留香苑地外偏僻,並沒有外人聽了去。
洛川沉吟不語,張媽繼續說道:“好在二夫人派人來傳話,二小姐明日就可以回披香殿了。到時再徹查此事也不算太遲。”
聽得馬上就可以回到舊居的消息,洛川心下高興。等回去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弄明白。
果然第二日一大早,就有幾個大丫頭和粗使婆子一同來到留香苑。為首的一個丫頭給洛川行禮:“二小姐大好了,奴婢奉二夫人之命前來接小姐回去。”
洛川仔細打量著她,高挑身材,白淨的麵皮上生了幾粒雀斑。洛川覺得眼熟,卻叫不出名字來。
好在這丫頭是個伶俐的。見洛川一直瞅著自己,心下尋思二小姐病了一場,莫不是認不出自己了。隨即說道:“奴婢是立春啊。”
洛川一拍自己的腦門:“瞧我病了太久,都記不清名字了。”洛川的丫頭都是她給娶的名字。當時年紀尚幼的她用了節氣給丫頭當名字,既容易記下也顯得不落入俗套。
“想必夫人在天上保佑著二小姐呢!”雨水也湊上來說話。
洛川掃視了一眼,四個大丫頭裏,驚蟄與春分卻沒見著。難道她們二人留在披香殿?在這裏住了這麼久,房間裏都彌漫著一股子鬱鬱的味道,洛川隻想趕緊離開這裏。
當下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在這裏穿過的衣服、用過的物品一樣都沒帶。這是老規矩,病中的東西都是要燒掉了,免得又傳染給別人。
洛川隻從床底下翻找出一個掛著銅鎖的小箱子。當時她病中昏迷被挪到留香苑,張媽細心把這個箱子給她一起帶到這裏來了。
這箱子裏的東西是洛川的母親臨死之前留給她的,洛川視若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