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米遠的地方,有一黑影緩緩沉到水底。立刻我想起了船長告訴我的——鮫魚!

但不是,那隻是一個印度人,一個采珠人,他早早就趕來采珠了。他的小船就在他頭頂幾英尺的水麵上。他潛到水中,然後再往上遊,一顆圓圓的石頭吊在他的腳上,石頭由一根繩子係著綁在小船上,這樣有助於他很快下沉到海底,到水下約5米處,他曲膝跪下,將手邊的珍珠貝順手塞入袋中,然後他又遊上去,倒空袋子,將石頭提上去,又這樣下來一次,大約30秒鍾打一個來回。

突然,當這個印度人再次落下時,我發現他做出一個驚恐的姿式,並快速站起來,奮力向上遊。一個巨大的陰影出現在他上方,我明白了他的驚恐,那是一隻眼睛放著光,嘴巴張得大大的鯊魚!正向他猛撲過來!

這個貪婪的家夥,把鰭用力一撥,撲向印度人,他向旁邊一躲,把鯊魚的嘴躲開了,但鯊魚的尾巴擊中了他的胸部,將他打昏了。

然而,沒過幾秒鍾,鯊魚又卷土重來,想要拿這個印度人開葷。這時,船長突然從我身邊跳將出去,手中握著匕首,衝向鯊魚。

鯊魚正要去咬采珠人,突然發現了新的敵人,立刻轉過頭來,向船長凶猛地衝過來。

尼摩船長曲膝蹲身,蓄勢待發,當鯊魚衝過來時,他機敏地向旁邊躲了過去,同時用匕首一下刺入鯊魚身上。

鯊魚更加狂怒,傷口上血流如注,染紅了海水,水中一片渾濁,我什麼也看不清了。

等海水略顯清晰時,我發現船長正伏在鯊魚身上,一隻手抓住它的鰭,另一隻手在鯊魚身上亂刺,但由於每次都沒能致命,鯊魚仍在瘋狂地掙紮。

我看得目瞪口呆。船長被猛地甩出,落在水下,鯊魚很快向他撲去,張開血盆大口,露出鋒利的牙齒。情勢萬分危急,突然我身旁又衝出一人,那是尼德·蘭,他手握魚叉一下擊中了鯊魚,海水更紅了,並在鯊魚的猛烈掙紮下激蕩澎湃起來。尼德·蘭不愧是魚叉王,一叉刺中了鯊魚的心髒,鯊魚在做最後的掙紮時,又帶翻了康塞爾。

尼德·蘭扶起尼摩船長,幸好他沒受傷,船長走到采珠人身旁,急忙一刀割斷他身上的繩索,然後抱起他雙腿一蹬,向海麵浮去。

我們三個人也緊隨其後,劫後餘生的人們聚集在采珠人的船上。

尼摩船長首先要把這個可憐的采珠人救活。他在水中呆的時間並不太長,但鯊魚尾巴的這一擊可能對他是一個嚴重傷害。

康塞爾與船長給采珠人按摩,終於使他慢慢蘇醒了過來。他睜大雙眼,驚恐地看著麵前的四個大銅腦袋。

尼摩船長取出一顆大珍珠,放在可憐的采珠人的手中,他雙手顫抖著捧起它,以為遇到了海神。

離開采珠人,我們回到自己的小艇上,卸下沉重的頭盔後,尼摩船長首先對尼德·蘭說:

“謝謝你,尼德·蘭師傅。”

“不必了,船長,”尼德·蘭答道,“一報還一報吧。”

船長的嘴間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八點半左右,我們返回了諾第留斯號。

回到自己的房間,我細細地回味著這次馬納爾之行的不平凡遭遇,心中充滿了對船長的敬佩。看到他能勇敢地為素不相識的人類做出犧牲,我感覺他並沒有完全失去人的仁愛之心。

我把我的感覺說給他聽時,他略帶些激動的口氣說:

“教授,這個印度人生活在被壓迫的陸地上,我屬於那塊陸地,而且會永遠屬於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