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爾斯泰在高加索與塞瓦斯托波爾的戎馬生涯,對他後來的創作產生了不可估量的影響。在巨作《戰爭與和平》中,托爾斯泰對自己的切身經曆作了動人心魄的再度創造。

1855年1月,經曆4年多戰火考驗的托爾斯泰來到了彼得堡。那時,他已是文壇上嶄露頭角的青年作家了。這位年輕的伯爵和作家,經曆過保衛戰戰火的洗禮,身上帶著黑海的海風和高加索積雪的味道,出現在上流社會和彼得堡文學圈的交際場,引起了人們的注目。

1857年1月,列夫·托爾斯泰決定到國外去旅行。

他先乘驛站馬車到華沙,再從那裏乘火車經柏林去巴黎。巴黎,是令列夫·托爾斯泰充滿幻想的城市。到巴黎的第一天,他就到了大歌劇院,在這兒度過了傳統的狂歡節,觀看了莫裏哀和博馬舍的喜劇。他還到巴黎大學和法蘭西學院去聽演講,參觀了著名的博物館和名勝古跡,如巴黎聖母院、凡爾賽宮、拉雷茲墓地、盧浮宮等。

在巴黎一個半月,對他觸動最深的,是他親眼看到街頭公開用斷頭機對罪犯執行死刑的場麵。當天夜晚他徹夜未眠。從這時起,他不再認為法蘭西的政治製度有什麼創越性,他由喜歡轉而憎惡巴黎。他給朋友寫信說:“從今天起,不僅我永遠不再去看行刑,而且我永遠不在任何地方的任何政府中工作了”。次日,他就離開巴黎到了瑞士的日內瓦。

在日內瓦,列夫·托爾斯泰專程參觀了盧梭寫長篇小說《新愛洛依絲》的地方——克拉蘭鎮。這是個風景如畫的小城。眼望著碧綠如鏡的湖麵,欣賞著起伏如練的青山,置身在萬紫千紅的鮮花叢中,列夫·托爾斯泰幸福極了,他覺得優美豔麗的大自然的美景通過他的雙目注入他心靈深處,自己也成了這無限美景的一部分。

列夫·托爾斯泰來到了瑞士小城琉森,這兒因風景優美而成了外國間老旅遊雲集的地方。列夫·托爾斯泰住在漂亮的、麵臨日內瓦湖的瑞士旅館裏。

一天黃昏,他散步歸來。突然,在六弦琴伴奏下異常美妙的歌聲吸引住了他,那詩意的音響和甜美的歌聲激起他愉快、神奇和美的感情。他尋著歌聲,看到人叢中一個身穿破舊黑衣、身材矮小的流浪歌手在邊彈邊唱。大約有上百個衣著華麗的遊客(主要是英國人)簇擁在歌手周圍,諦聽著歌手的歌唱,這是個標準的男中音。瘦小的人兒唱了約半個小時,便摘下帽子伸向聽眾,但文雅的聽眾們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誰也沒往帽子裏扔一個銅板。於是,歌手又重唱一曲,但仍然沒有人給他一個小錢。矮小的歌手似乎變得更小了,他傷心地歎口氣,走出人群。

被這些所謂文明人的無禮弄得怒不可遏的列夫·托爾斯泰快步追上了歌手。他熱情地邀請歌手和他一起去喝酒、吃飯。麵對著衣著講究但態度真誠的“老爺”,歌手一時不知所措。他謝過後,提出在一家小咖啡廳就餐,列夫·托爾斯泰卻帶他進了高級的瑞士飯店。侍者把他們引進了普通餐廳。

列夫·托爾斯泰問歌手想喝點什麼,歌手點了一般的葡萄酒,列夫·托爾斯泰說:

“不,要高級威士忌。”

侍者們對列夫·托爾斯泰畢恭畢敬,卻圍著歌手嘻嘻哈哈,譏笑、嘲諷不止。列夫·托爾斯泰氣得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他厲聲對侍者們說:

“你們因為他穿得寒酸,因為他是賣唱的,因為他窮,就對他如此無禮!可他的品質比你們高一千倍。因為他不侮辱人,而你們卻在侮辱他!”

說畢,他站起身領著歌手進入了飯店的高級餐廳,並故意坐在一對英國夫婦身旁,硬是把這對英國夫婦從座位上擠走了。

臨別時,歌手雙手緊緊握住列夫·托爾斯泰的右手,用淚汪汪的眼睛深情地、敬重地注視著列夫·托爾斯泰說:

“先生,您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懂得藝術,最尊重藝術家的人。謝謝您的盛情和豐富的晚餐!”

根據這段經曆,列夫·托爾斯泰在1857年6月27日至29日,隻用了三天時間就寫出了短篇小說《琉(liú)森》,它刊登在同年9月號的《現代人》雜誌上。據達吉亞娜姑媽說,他在給人們朗讀這篇作品時,激憤得渾身發抖。

1857年7月底,列夫·托爾斯泰從國外返回彼得堡,一星期後就回到了家鄉。

托爾斯泰厭惡西方的資本主義製度,熱愛著自己的祖國。但是,貧困落後的俄羅斯大地仍在農奴製的束縛(fù)下呻吟呻吟:指病人因痙而發出聲音。。托爾斯泰一想到自己不能解放農奴,不能為他們做點真正的好事,就感到如坐針氈如坐針氈(zhān):形容心神不寧。。這次回來,他決定在故鄉幹出點什麼來。

這天早晨,托爾斯泰在自己的客廳召來了6個身強力壯的農奴,對他們說:

“你們都很年輕,有手藝。我還你們人身自由,你們自己出去吧,去做自己願意做的事。我一個錢也不要你們的。”

可回答他的竟然是一片沉默,既沒有感激也沒有歡呼。農奴們一個個離開了。托爾斯泰覺得心裏好受些了,他畢竟做了一件好事。

可沒過幾天,那個紅臉膛(tánɡ)的花匠(jiànɡ)伊凡內奇竟又出現在托爾斯泰的家裏。他摘下帽子,對托爾斯泰怯(qiè)生生地說:

“老爺,我感謝您對我的好心腸。可是,我又能上哪兒去呢?我連自己的茅草房也沒有,也沒有田種。老爺,求求您,還是讓我伺(sì)候您吧!”

托爾斯泰感到十分茫然無措。可憐的俄羅斯農民哪!你們既如此善良,又如此愚昧(mèi)。因此,他想到農民不僅需要人身自由,更需要知識,需要教育。

托爾斯泰決定立即著手在家鄉興辦學校。他讓管家挨家挨戶去通知辦學的事情,並張貼了告示:

伯爵(jué)要在雅斯納雅·波良納辦學校,農奴的孩子都可上學。學校不收學費,課本將由學校發。

農奴們又議論紛紛了。

“真是稀奇!哪有上學不用交學費還發書呢?該不會是騙局吧?”

“恐怕是伯爵老爺的花招,他讓孩子們上學,把孩子們訓練好了去給沙皇打仗,去吃土耳其人的子彈。”

不過,多數農奴倒是認為,這是白撿的便宜事。老爺是讓孩子們念書,又不是服苦役。讓孩子讀點書,長點見識,將來說不準也能幹大事,興許還能當上老爺呢!

於是,很多孩子都來報名了。

清晨,椴木林裏的黃鸝 (lí)叫得好歡,路上的野菊濕漉漉(lù)的,露珠打濕了孩子們的小布鞋,他們在上學的路上一蹦一跳地說笑著。

“喂,你看,冬尼婭的襯衫真白,就是太大了。”

“這是大姐的,媽媽說上學得穿幹淨點。”冬尼婭羞澀(sè)地說。

阿遼沙今天穿上了哥哥新做的樹皮鞋,走路時把腳抬得蠻高。卡兵卡平時亂草似的黃頭發今天梳得特別整齊,還閃著亮光,原來他抹了牛油在頭發上。孩子們一個個打扮得整整齊齊,好像過聖誕節似的。

孩子們來到新建的學校。這地方多麼幹淨!多麼美!農奴的孩子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房屋,窗戶這麼寬敞明亮。旁邊還有樹林和花園。

樓上的台階上走下來一個人,身材魁梧魁梧(kuí wú):(身體)強壯高大。,卷曲的棕色頭發,褲腿塞在鋥(zènɡ)亮的皮靴(xué)裏。他笑著對孩子們說:

“孩子們,你們好!”

孩子們想起父母的叮囑,想這位就是老師,伯爵(jué)大人,於是說:

“祝您健康,大人!”

“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我的學生,我就是你們的老師你們不要叫我大人了!”伯爵說道。

孩子們覺得這位老師親切和藹,就沒有什麼恐懼心理了。托爾斯泰給孩子們講課了。他教孩子們認字、寫字、畫畫、唱歌……還給他們講曆史故事,講1812年衛國戰爭,講拿破侖逃走時俄國農民怎樣誘騙法國軍隊落入陷阱,又怎樣活捉他們。孩子們聽得津津有味津津有味:形容有滋味;有趣味。。他們非常喜愛老師,喜愛這個學校。

托爾斯泰的學校吸引了很多孩子,學生由22人增加到70人。他請莫斯科的大學生來任教,還創辦了教育刊物,名叫《雅斯納雅·波良納》,在俄國產生了不小的影響。

托爾斯泰的辦學效果越來越好,他在許多村子還辦了分校。他埋頭於教育事業,探索著俄國教育改革的道路。在這期間,他去考察了西歐的教育狀況。

一天,德國魏瑪的一所中學裏,上課鈴聲剛過,校長帶著一位陌生的穿燕尾服的人走進了四年級的教室。這節是德語課,老師認真地講解著課文,同學們專注地聽著。最後是做課堂作業。課堂秩(zhì)序井然,教學程序無懈(xiè)可擊。下課以後,老師收齊了作業本,正要走出教室,那個陌生人走上來懇(kěn)切地請求說:

“先生,能把這些作業本借我看一看嗎?”

“當然可以,不過我要很快發給學生。”教師為難地說。

“沒關係,我馬上給他們一人買一本新的。”

教師詫異地打量著眼前這位衣著端莊的年輕人。校長過來介紹說:

“這是從俄國來的托爾斯泰伯爵,他來考察我國中學的教育情況。”

托爾斯泰就這樣一所學校、一所學校地考察著,他很想為俄國落後的教育現狀尋找一條新的出路。

1863年6月,托爾斯泰的學校卻因一件意外的事,遭到警方的大搜查。這事使托爾斯泰深受刺激。

在托爾斯泰從莫斯科請來當老師的大學生中,其中有一位被懷疑是地下的革命黨人。得到線索,沙皇的警察像獵犬一樣跟蹤而來。

這天,塔季揚娜姑媽正在屋子裏做衣服。突然,院子裏衝進了幾輛三駕馬車,並從車上跳下十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還有縣警察局長、憲(xiàn)兵上校……

年邁的姑媽和仆人們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憲兵們也不盤問,就迅速地搜查起了莊園裏所有的房間。這時,機靈的女仆阿克西妮亞忽然想起,托爾斯泰的床頭櫃裏還放著進步作家赫(hè)爾岑(cén)的著作,就趕緊假裝倒水跑進臥室,把書塞在圍裙裏出去了。

警察翻箱倒櫃,把托爾斯泰的私人日記全部翻了一遍。又撬(qiào)開馬廄(jiù)的地板,找地下室,看是否藏著革命傳單。結果,他們一無所獲一無所獲:什麼都沒有得到。。

此時,托爾斯泰正在草原上療養身體。7月份他回家得知事情的原委後,頓時氣得火冒三丈。他趕到警察局,憤怒憤怒:因極度不滿而情緒激動。地斥責局長:

“先生!您侵犯了我的人權,侮(wǔ)辱了我的全家。算您走運,當時沒讓我在家碰上您,否則我會殺了您!”

這場無理的搜查,使托爾斯泰深受刺激。他第一次領教了沙皇政府的殘酷(kù)無情。從此,他更加同情那些深受欺壓的悲苦無靠的農民了。

1862年,34歲的列夫·托爾斯泰認為應該把婚姻和家庭問題提上日程。近一個時期以來,他和莫斯科的宮廷禦(yù)醫別爾斯一家關係十分密切。別爾斯家中的年輕人非常多,三個女兒和五個兒子,都受過良好的教育。列夫·托爾斯泰特別鍾情於他們家的二女兒索菲亞。八月初,索菲亞的母親柳鮑(bào)芙帶著孩子們去伊維茨莊園看望自己的父親,途經雅斯納亞·波良納,順路去看望自己童年時代的朋友列夫·托爾斯泰。柳鮑芙有心促成列夫和大女兒莉莎的婚事。列夫·托爾斯泰十分熱情地接待了他們,並親自給他們家的二姑娘索菲亞鋪好被褥(rù)。第二天,他們又一起到郊外去野餐(cān)。幾天後,列夫·托爾斯泰又跟隨他們一家人到了伊維茨。

在一個溫馨(xīn)、迷人的夜晚,列夫·托爾斯泰向索菲亞表白了自己的心意,他用粉筆在桌麵上寫了一句話的每個詞的詞首字母,索菲亞迅速念道:

“您的青春和幸福的渴望使我非常強烈地聯想起自己的衰老和對幸福的無緣。”

列夫·托爾斯泰十分欣賞索菲亞的聰明和反應之敏捷。接著,他又寫了一句話的每個詞的詞首字母,索菲亞又念道:

“在你們家裏存在著一種關於我和你姐姐莉莎的錯誤觀念,您和您的妹妹塔涅奇卡要為我辯護。”

由於圓滿解答了這高深之至的測驗,也由於她感覺到了他對她的愛,索菲亞興奮和喜悅得兩頰(jiá)通紅。

列夫·托爾斯泰越來越傾心於索菲亞,他喜歡她的質樸、開朗和睿(ruì)智。

三個星期後,列夫·托爾斯泰交給索菲亞一封信,信的結尾說:“作為一個誠實的人,請您告訴我:您是否願意做我的妻子?隻要是出自您的內心,您可以大膽回答,假如您心裏還有陰影,最好說不行。”

索菲亞激動地看完了信,就奔向自己的父母。

列夫·托爾斯泰在她們母親的房間等待答複。

索菲亞剛一跨進門,列夫·托爾斯泰就趕忙問道:

“事情怎麼樣?”

“當然,同意。”索菲亞幸福地答道。

一個星期之後,他們舉行了婚禮。婚禮剛剛結束,列夫·托爾斯泰就和新婚的妻子乘坐一輛六套馬車前往雅斯納亞·波良納。這是一個清爽宜人的秋日黃昏,天還下著蒙蒙細雨。第二天他們到了雅斯納亞·波良納。達吉亞娜姑媽戴著包發帽,披著披肩,親熱地迎接索菲亞。按照古老的習慣,她拿著聖象為她祝福,列夫的哥哥謝爾蓋也遵(zūn)循著古老的習慣,把麵包和鹽獻給她,而且,把所有的經濟賬簿、鑰匙全部交給了年輕的女主人。

婚後的生活很幸福,列夫·托爾斯泰曾寫信給好友費特說,“親愛的費特,我結婚兩個星期了,真幸福,我變成了一個新人,一個嶄(zhǎn)新的人。”

後來,無數的事實證明列夫·托爾斯泰的家庭生活是幸福的,索菲亞不僅是一位好妻子。好母親,還是列夫·托爾斯泰文學上的得力助手。索菲婭對丈夫的文學天才顯示了極其感人的獻身精神。她有非凡的精力,抄寫了丈夫堆積堆積:(事物)成堆地聚集。如山的手稿。她還有一種驚人的技巧,能識辨他的常常一塌糊塗一塌糊塗:亂到不可收拾;糟到不可收拾。的字體。在妻子的支持和傾盡全力的協助下,列夫·托爾斯泰終於選定了自己所走的文學創作的道路。

真正的崇(chónɡ)高“發瘋了”

作家日複一日地、不知疲倦地在孤寂的小屋裏寫作。在樓上,作家的妻子索菲亞每天深夜坐在小桌旁,抄寫和辨認丈夫的手稿,不以為苦,反認為樂。、她深情地說:

“列夫·尼古拉耶維奇的《戰爭與和平》和其他一些作品的抄寫工作,使我得到巨大的美的享受。我不是畏難地等待著夜晚的來臨,相反,我是懷著喜悅的心清等待著抄寫工作,它使我了解作品情節的進一步發展,又使我獲得精神享受。活躍的思想,細膩(nì)的筆法,他創作中的出人意料的匠心和難以揣(chuǎi)測的形形色色的藝術手法,都使我不勝讚佩。”

長篇史詩性小說《戰爭與和平》從1863年寫起,直到1869年完成。它以1812年的俄國衛國戰爭為中心,以別竺(zhú)豪夫、羅斯托夫、保爾康斯基和庫拉金四大家族為主線,通過戰爭與和平生活交錯描寫的手法,刻畫了559個人物形象,集中反映了1805——1820年間的重大曆史事件。

完成《戰爭與和平》之後,為了緩解六七年的緊張勞動,家人和朋友都勸列夫·托爾斯泰好好休息一下,有人勸他去療養,有人勸他去國外旅遊,也有人建議他外出打獵等等。但是,列夫·托爾斯泰是一個孜孜孜孜:勤勉。不倦的人,是一個不屈不撓的、最勤奮的勞動者,他決定用三個月的時間,學會希臘語。於是他又滿腔熱情地、全神貫注地把精力集中在這一新的課題上。他從圖拉請了一位希臘語教師,夜以繼日地學起希臘語來。詩人費特聽到這個消息,不相信列夫·托爾斯泰一定能做到,他寫信給列夫·托爾斯泰說,要是托爾斯泰短期內有資格領一張希臘文的畢業文憑,他就把自己的皮膚揭(jiē)下來做文憑的羊皮紙。

列夫·托爾斯泰回信說:“一星期之前我收到了你的信,因為我從早到晚都在讀希臘文,來不及寫信。不過,看來你的皮膚已經危險了。我完全生活在雅典,晚上做夢也在說希臘語。”

三個月後,列夫·托爾斯泰的希臘文便到了能不用字典閱讀任何文章的程度。他能讀希羅多德、柏拉圖、荷馬、伊索的著作。他說“上帝給了我這股傻勁兒,多麼使我高興。”他認為在一切人類的文字中,希臘文具有“真的美”,“簡單的美”。他還生動地比喻說,讀荷馬或伊索的“譯本像開水或蒸餾水,而原作卻像溪(xī)流裏的新鮮的泉水,那陽光照亮的閃耀的光彩使你喜愛,僅僅那泉水的點滴,就使它更清晰、更新鮮……可以誇耀(yào),沒有希臘文的知識就沒有教育。”

他的毅力和刻苦結出了豐滿的碩(shuò)果。有一次他到莫斯科去拜仿一位著名的教授、希臘語和希臘文學專家列昂捷夫。他們討論了希臘文學。列昂捷夫不相信他能夠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學會這種文字,就提議他們看著書一同閱讀。結果,有三段的意思兩個人解釋不同,共同磋(cuō)商後,教授承認托爾斯泰的講法是正確的。教授十分驚異托爾斯泰的希臘文在三個月內就學得如此精湛(zhàn)。

托爾斯泰的語言才能實在是驚人的,他熱愛各種語言,終身都在頑強地去盡量掌握各種語言。他精通法語、英語、德語、拉丁語、希臘語、斯拉夫語。他能閱讀烏克蘭文、波蘭文、捷克文、保加利亞文、塞爾維亞文和意大利文的書籍。他研究過荷蘭語、韃鞓語、古猶太語等等。他之所以這樣淵博和精深,除了天才之外,他的堅韌(rèn)不拔的毅力和永無止境的進取精神也是重要的條件。他常說:“天才的十分之一是靈感,十分之九是血汗”,“我每一次用筆醮(jiào)墨水,都要在墨水瓶裏留下一點血肉。”他認為“人是不可理解的創造物”,追求是無止境的,理想是指路明燈,沒有信仰,沒有追求的生活,無非是動物的生活。

1871年6月初,列夫·托爾斯泰夫人生了第五個孩子,現在他們是三男二女。他非常喜愛自己的孩子,當大兒子謝遼沙患(huàn)病的時候,他通宵達旦地守候在兒子的小床邊。他還經常到嬰兒室和孩子們玩耍,當小塔尼亞一邊搖著小腦袋撲向爸爸,一邊含糊不清地喊著說:“爸貝(爸爸),你號(你好)”的時候,托爾斯泰會情不自禁地把小女兒抱起來舉得高高的。

從外地回來給孩子們分發禮物,是托爾斯泰的一大樂趣。他經常把所帶的禮物塞在身體的各個地方:有的塞在衣袖裏,有的放在衣衫高高的領子裏,有的揣在懷裏,有的掖 (yè)在腰間。他慢騰騰地、像變戲法一樣從大家意想不到的地方取出一個瓷(cí)娃娃、一輛稻草編結的小馬車、一個能蹦老高的小皮球等等。每拿出一樣東西都會引來一陣驚歎、一陣騷(sāo)動和一片笑聲,全家人都沉浸在極度的快樂之中。

托爾斯泰夫人喜歡自己喂奶,這在貴族婦女中是很少見的。關於孩子的教育問題,夫人特別尊重丈夫的意見。她親自教孩子們學俄語和音樂,個個都教到10歲,她還親自縫製他們頭10年的衣服。此外,根據盧梭(suō)《愛彌(mí)兒》的主張,讓孩子們享受極大的自由,不準用體罰和暴力對待孩子,給孩子以適當的寵愛與和善,以取得孩子的信任。托爾斯泰囑咐家中所有的成年人,要注意言傳身教,因為孩子們善於模仿。除了上課時間,孩子們並不和成人隔離。晚8點孩子們上床入睡之後,托爾斯泰常常說:“現在我們更自由了。”

寫完《戰爭與和平》和學會希臘文之後,托爾斯泰到薩馬拉草原進行短期療養。恢複健康後,他一麵對雅斯納亞·波良納的宅邸(dǐ)進行擴建、修繕(shàn),一麵以極大的熱情承擔起教育孩子的重任。1871~1872年,他對教育工作的興趣超過了對文學創作的興趣。他認為“理想的書籍是智慧的鑰匙”。當時俄國用來教育兒童的書籍全都枯燥無味,晦(huì澀費解。他懷著極大的熱情和自信編寫他的《啟蒙課本》。他對這項工作極為重視,在給亞·安·托爾斯泰姬的信中說:“我對這個課本抱著這樣一些自豪的理想:將來會有整整兩代的俄國孩子,不管是皇室的孩子還是農民的孩子,大家都隻用這個課本來念書,並且從它裏麵取得對文學的最初印象,而我在編寫了這個課本以後,也可以問心無愧問心無愧:反過來問自己,而不感到後悔。地死去了。”

為了把《啟蒙課本》編得更好、更有趣、更科學、更有教育性,他研究了自然科學,而且對天文學發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常常通宵觀察恒星和行星的運轉規律。夫人索菲亞曾在日記中寫道:“列夫徹夜觀察星宿,直到天明。”

為了編寫《啟蒙課本》,托爾斯泰搜集了曆史學、人類學、地理學、算術、語法等方麵的資料,學習了古希臘、阿拉伯和印度文學,翻譯和重寫的故事、短文、小說、寓言約七百篇。他力求把它寫得優美、簡潔、質樸、清晰(xī)易懂。他認為這項工作是神聖的,編好課本,就是為自己樹立了紀念碑。

列夫·托爾斯泰編寫《啟蒙課本》的消息一傳開,雜誌社就紛紛來索稿,兩篇較長的故事《高加索的俘虜(lǔ)》和《天網恢恢》分別刊登在二月號和三月號的某一月刊上。整套課本包括373種作品於1872年11月問世,開始銷售緩慢,甚至遭到某些評論家攻擊,但托爾斯泰並不灰心,他反複進行修改。1875年包括256種作品的《新啟蒙課本》一出版,就獲得極大成功,反複印行30多版。其中《自願勝於強迫》以及成套的短篇故事《布文卡和米爾頓》等作品,也以其優美、簡潔、故事性強而受到普遍歡迎。

為了了解孩子們能不能很好理解和接受他的課本,他於1872年新年之後,在自己新建的大房子裏專門開辦了學校,大約有30到35個孩子來入學,托爾斯泰的孩子們也在這學校上課。托爾斯泰親自給孩子們上課,他還吸引妻子索菲亞和妻子的舅舅科斯佳給孩子們上課,取得了令人滿意的進步。托爾斯泰還計劃設立一所“樹皮靴大學”(因為農民穿的都是樹皮做的靴子),這就是說,他想建一所訓練農民師資的學校,畢業的學生既可以成為教師,又不脫離農業生產。不過,托爾斯泰這美好的願望並未能實現。但是,我們看到了托爾斯泰辦學的高尚動機,就是要把教育交還給人民,他說,這是他“一生中惟一重要的事業。”

雖然熱衷於教育事業和編寫《啟蒙課本》,但作為一名作家,這一切都不能取代他的創作活動。1873年他開始了他第二部偉大的小說《安娜·卡列尼娜》的創作。其實,早在1870年他就開始構思,同年2月24日他對妻子說,他要寫一部當代生活小說,一個上流社會失足婦女的故事。但促成托爾斯泰開始動筆卻是由一偶然事件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