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悶哼一聲,捂著冒血的傷口匍匐在地,驚恐之下早已顧不上疼痛,隻爭取著一切時機為自己辯白:“真的不是我,當日我是為了讓自己在族裏立威,才撒下這彌天大謊!不信你問攬月,當年,以我的資質,根本煉不出這樣的蠱的!”他瘋了一般向攬月夫人爬去,就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緊緊地拉住了這位與自己結發了十餘載女子的裙邊。
攬月夫人卻是一臉茫然,顯然對他的話也是頗有疑問。她冷笑一聲,嫌惡地抽出裙角,“當年你在煉化此蠱時,可是事無巨細地與我道盡。若不是如此,我那時豈會出麵為你作證。如今,你卻說這蠱不是你煉製的?孟青啊孟青!為了保命,你還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口!”仿佛想起什麼般,她猛地俯下身來,湊到孟青跟前,手中絲線已繞上他的脖頸,“不是你?難道是凝哥麼?若說資質,凝哥確實比你更有機會煉出此蠱,可是他不正是被你這蠱給害死的麼!你到這時候還想著倒打一耙,陷害他!”仇恨的絲線在孟青的頸上越收越緊,繽紛瑰麗的色彩在漸漸滲出的血水浸潤下竟散發出一陣陣撩人的香氣來,額上青筋愈加分明,更嗅到那香氣後,眼珠詭異地凸起,血絲密布的眼白中盡是無窮無盡的恐懼之色。
“真……的……不,不是……我……”孟青的聲音已經沙啞得辨不出原有的音色,隻氣若遊絲地拚湊著那幾個重複的字眼。
仇心柳突然慌了起來,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江雲。
因為他們心中已經有點信了孟青的話。
以目前的情形,孟青無論承認不承認自己是鑽心蟲的主人,他都難逃一死。就算他們不殺他,攬月夫人也不會放過他,而看清他真麵目以後的蠱族族人更不會讓這個欺世盜名禍害族人的叛徒得以善終。
濟州妖師,總算是讓他們給找著了。
可是,鑽心蟲的主人,卻依舊渺茫無蹤。
江雲承接住仇心柳那樣無助的眼神,他心中何嚐不是從未有過的失落與無力。本以為今日之後,過往恩仇將煙消雲散,怎想世事難料,他們苦苦追蹤至此,竟是鏡花水月一場虛幻。
“不是你,那到底是誰!”江雲俯身蹲下,一把揪住孟青的領口,狠狠地低喝道:“是誰!”這是第一次,他連聲音都染著這般讓人戰栗的狠戾。剛勁的指節已經扣上孟青的脖子,顯示著心底無從宣泄的急躁與慌亂。
“是……”孟青的臉色一陣青白,喉頭吃力地尋找著吐納的出口,卻因為頸上的雙重阻力而吐不出一絲半點的氣息。
“是我。”一聲溫雅在後方人群中淡淡響起,熟悉的音色讓江雲瞬間鬆開了手,他木然地回頭看向出聲之人。身旁的仇心柳亦是一臉驚詫望著來者,一雙唇瓣張了又合,動了又動,卻始終說不出一句話來。
“是我,鑽心蟲的主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