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眼庇護,界限無疆,佑我火狐!”仇心柳一聲高喊,滿頭青絲盡數散開,覺醒的力量再度喚醒,指尖的赤芒大放異彩,附著在古劍結界之上,頃刻間,方才還固若金湯的結界竟碎裂分崩,化為虛無。她耗盡心力使出了火眼界限,結界一破,人已若斷線之偶癱倒在地。而若湖早已倒在江瑕懷裏,雖未到昏厥,卻也是虛脫無力。
仇心柳微微鬆了口氣,轉頭見著江雲的身影越來越近,那張熟悉的俊容上此刻盛滿了自己並不熟悉的不安與害怕,她虛弱地扯動著嘴角,吃力地給了他一個安撫的微笑,“雲哥哥,我沒事——”
話音未落,她卻若雷擊般,突然一個激靈,隻聽慘叫一聲,一道氣芒自地上的莫邪劍身突然閃現,徑向她翻湧而去,頃刻便將其緊緊纏繞。若說方才的結界形同囹圄,那此刻的氣芒就若巨蟒,纏絞得她一身骨頭幾近碎裂。
如此突變,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連若湖都被驚起,幾欲擺脫江瑕的拉扯向仇心柳方向撲去。
江雲長劍一收飛奔上前,一把將仇心柳抱起,古劍氣芒瞬間炸開,將二人緊緊縈繞,隻聽得江雲悶哼一聲,他背上手臂皆是多道劍痕。“你,你別管我,快放開!”仇心柳無力地扭動著身軀想要擺脫掉那不離不棄的臂膀,蒼白的麵容上已分不清是淚是汗,她哭喊著:“我就算能逃過此劫,也難過鑽心蟲這一關,你這又是何苦!”
身畔就是一場慘烈廝殺,江瑕神劍十等人正在與不依不饒的黑衣死士們纏鬥不休。不消片刻,整個山洞已蒙上一重濃厚的血腥。
無論周遭如何,江雲不管不顧,隻緊緊地製住懷中的人兒,以體內的明玉真氣同那古劍抗衡,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她擋住一切殺機。此時二人周身劍氣淩厲,旁人絕難靠近,眼看真氣消耗得所剩無幾,挺直的背脊也逐漸躬下,就在這時,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在惡人穀時王良良對他說過的一句話——“若你真的不懼改命之惡果,那就堅持這份執迷不悔。”
江雲目色一沉,收緊臂膀,單手將仇心柳牢牢地鎖在懷中,執劍的右手卻猛地一揚,竟在這節骨眼上將幻陰劍遠遠拋開!
見江雲棄劍,仇心柳已經泣不成聲,隻道是他是鐵了心與自己同生共死,便不再掙紮,雙手攀上那被汗水浸濕的脖頸,將自己緊緊地貼在他胸膛前,生死相纏,不再放手,隻求黃泉路上都別喝下孟婆湯,地獄天堂同進同出!
江雲似感應到她的決心,隻低低地道了句:“別怕。”臂上施力又重幾分,右手往自己身上幾處要害戳去,隻見長指所觸之處皆一道暗光,聽得幾聲骨骼錯位之響,江雲的臉色已然發青,咬緊牙關抱緊仇心柳,手上的動作卻未停止,一下接著一下,顫抖的手指在幾處重要的經絡穴位之間飛快地遊走著。
“雲哥哥……”仇心柳終於發現了江雲的異樣,膽戰心驚地看著他越來越鐵青的臉,就在這時,江雲的動作突然一停,一直忍在喉間的痛吼終於衝嗓而出。這一聲吼,引得所有人都側目看來,一道晃眼的金光從江雲後背騰起,極速飛旋著已看不出其中具體何物,隻見得不斷有金鱗光屑散射,頃刻便消融在半空,隨著吐納之氣鑽進各自的口鼻之中,所有人隻覺得仙氣翩然,心曠神怡,竟不知不覺都停下了手上的廝殺。
更驚奇的是,此光之下,古劍劍氣竟也逐漸籠去稀薄,不消片刻就盡數消散,隻剩地上兩柄普通銅劍靜靜地散落在那,不再帶有任何利芒。
仇心柳渾身癱軟,兩手一鬆,無力地靠在江雲胸前,“雲哥哥——”縱是虛弱至此,她最擔心的卻還是江雲。此時早已明白那方才那一幕意味著什麼。江雲他是舍棄了自己的仙人根基,用著那在五雷塔九死一生得來的半根仙骨來化去幹將與莫邪的古劍利氣。他,為了保她一時平安,竟連逆天改命這樣的事都做了!這一世,她還有什麼可歎的呢!
“我沒事。”淡淡的安慰落在仇心柳耳畔,雖是去了半仙之體,可江雲看起來竟無甚大礙,他一隻手緊緊扣著仇心柳,空出的右手已利落地接過江瑕拋過來的幻陰劍。
“雲哥!快走,這裏快塌了!”江瑕急火攻心,一邊衝著江雲喊著,一邊帶著若湖與攬月夫人他們向來時的洞口飛奔。他手中狂刀飛舞,不斷地與攔路的死士周旋著。
江雲這才注意到,經過方才那一番激烈的劍氣震蕩,原本就鬆動的山體就更加危危欲散,耳中隻聽得一陣轟隆隆的鈍重之響,抬眼望去隻見無數碎石零落,半空揚塵漸重。他心中一驚:隻怕用不了幾時,此處就要像三年前的神武宮那般成為一片廢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