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打草驚蛇,壞了兒子的籌謀。
誰想到,剛安排好,出了鸞鳳宮的宮殿,一身邪火給秋風一吹,就知道兒子的想法。
“父皇,明日鑾駕,燕青易容成兒臣,女衛易容成媛兒,由青竹、青荷跟隨,聲稱南下去竹門鎮,尋找外祖母求醫,暗衛會將這消息故意散播到東越,讓謝雨離聽到謝良媛病危的消息,除非謝雨離無動於衷,否則,此事,一定會驚動南宮醉墨,屆時,他會查到兒臣此行,暗衛接到的任務是前往東越應城,不出意外的話,南宮醉墨必然會在應城設下埋伏,等著兒臣自投羅網。”
至於南宮醉墨是如何知道蘭天賜真正的行動,這就是每一個帝王都無法全部清除的一個群體——細作。
所以,他此行,方派遣出三千名暗衛。
這其中,肯定有南宮醉墨的人。
蘭亭聽到此,自然也猜到了自家腹黑兒子的下一步行動。
此計可算完美,但,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謝雨離對謝良媛這個女兒,是否在乎。
事關三千名暗衛的安全撤離的問題,所以,蘭亭直截了當道:“賜兒,謝雨離與謝良媛雖是至親,但謝良媛自出生時,母女就沒有在一起過,這樣的母女情,恐怕有待考量。你這一策,是否太過冒險?”
“是!”蘭天賜神經驟然繃緊,如同一條快要斷裂的絲線,冷酷的瞳仁一點一滴地凝聚成針,“但這一險,兒臣必冒,否則,良媛等不了那麼久,她亦……經不起長途跋涉。”
是的!她經不起長途跋涉!蘭天賜再一次在心中絮念一遍!
至於三千暗衛,他做了最周密的打算,就是讓雷鳴兄弟也同往,一旦生變,既刻用殺傷力最強的咆哮,不顧任何無辜之人,直接殺出重圍。
相信在應城那樣的百姓聚集之地,南宮醉墨想擋住他的三千暗衛,也要踮量一下,是否付得起代價。
言及此,蘭天賜緩緩抬首,平靜地望著天上的明月,眸如流動的水紋,美得傾天絕地,可他的心血卻在涓涓湧動,他甚至聽見自己的心髒不受節製地跳動,血管漫長,仿佛運送著那一種令人窒息的東西,衝刷過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滋生出一塊塊陰暗潮濕之地,亦留下一道一道的銘文,上刻:蘭天賜,是你先放下我的……
他分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感覺,他明明知道這一策沒有錯。
明明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
甚至清楚地知道,就算他遵從內心的感覺,親自帶著謝良媛前往東越應城,謝良媛也經不起長途跋涉,可當他決定留在西淩,暗中策劃時,他心底還是湧動著一種他先放手的感覺。
他害怕這種感覺,他甚至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隻知道,當他在母親和謝良媛之間選擇時,他理智地選擇了以沈千染的情緒為重,他的心,疼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