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微微揚起的唇線,柔聲道:“皇上昨晚來了,他說他誘捕周以晴,倒把你給嚇壞了,所以,你想卷包袱逃。若非是為了謝家,此刻,怕是你連病也不治,把自已藏起來了。”
駱玨笙絕對相信謝良媛是這樣的人,當年,夏家一夜覆巢,可她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竟會拒絕紀思遠的收養,獨自避入泯山,除了心裏有長遠的計劃外,未償不是小姑娘遇到未知的東西時,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找一個無人知道的安全地方,以自己可掌控的方式生存下去。
“我問了,皇上真會說麼?”謝良媛立即垂落眼簾,如在回憶般,少頃,小臉泛起一抹赧然嫣紅,微微苦笑:“我不敢問!”
謝良媛的聲音開始隱隱發顫,隻覺口中吐出來的每一字,都化成一根綿綿細針,刺進心髒時,不見得流血,傾刻間,卻疼得麻木!
如果說武元忠被捕,她和蘭天賜之間尚達不到深入勾通的程度,但她以為,自她與蘭天賜親密無間開始,他就不應該以謝家為棋盤,擺下一道驚天的棋局。
因為這世上,沒有百分之百能掌控的事,萬一蘭天賜失敗,謝家將無人能生存下來。
這樣的謀算,讓她欽佩之餘,更多的是害怕!
對未不可知的那種力量的害怕。
可笑的是,她也在這棋局上,自以為是執棋者,上竄下跳,到後來方知,她也不過是顆微不足道的棋子。
隻是她運氣好,帝王沒舍得讓她涉險,最後,還陪著她回到謝家中,可同時,新的疑問又來了,她憑什麼值得一國帝王如此傾心相待?
從兩人肌膚相親以來,她一直不願去深想的,為什麼蘭天賜如此憐惜她、甚至到了縱容的地步,他口口聲聲的“阿惜姐姐”,甚至在禦書房時,蘭天賜那句“阿惜,朕才是你的親人”,讓她感到心驚肉跳。
她和蘭天賜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所以,她想靜靜思考。
“隻要你問,朕都會一一回答!”月光下,那人一身墨袍,與黑夜融為了一體。
蘭天賜似是佇立極久,隻是小屋內的弱光照得不遠,她看不清他的神情,許是他的聲音太溫暖,明明置身簡單至極的農家小舍,卻讓人心生一種身在桃林深處,暖風吹過,落花繽紛的良辰美景中,甚至,鼻息間都傳來了淡淡的清香。
駱玨笙挑唇一笑,站起身,收拾好桌麵上的璞玉及雕刻器具,轉身走到小廚邊,打開廚門,取了個食盒,小心翼翼地開了蓋子,裏麵露出一個紫砂盅,輕放在桌麵上,對站在屋外的蘭天賜道:“這時辰,皇上一定未用膳,這是今晨燉的晚鹿肉湯,皇上和媛兒一起吃,冬日裏補補身子,對你們身子有好處。快進來喝了吧,這食盒的隔層裏擱著碎火碳,湯還是熱的。”
謝良媛低著頭,不怎麼敢看蘭天賜,嘴裏嘟喃,“駱駱,你偏心,晚膳時怎不見你亮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