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今天拉薩河邊真好,以後誰要是找不到我,就來這裏!”
嬌娘和我之間似乎一開始便很親近,而這種親近使我感到異樣的幸福和滿足,幾乎忘記了前兩天家庭往事帶給自己的煩惱。
嬌娘和我回到旅館,各自去房間裏休息。
好像我才睡著,有人敲門,是她。外麵已是天近黃昏了,時間過得這麼快。
我們趕忙找家餐館隨便吃了飯,自己就提前到“快活飲廳”去等候那兩個去阿裏的師傅。開始嬌娘要同我一起去,說你要是不能喝酒我能喝。我說算了吧你,都是男的,你一個女人摻在裏麵很別扭,記住到時候來叫我就行了。她說和我聊天感覺真好,現在讓她一個人回旅館還真不知道該幹些什麼。我說你可以看你的《聖經》。她說不想看。我說那你就到我房間去看我帶的書,那本沈從文的作品就放在桌子上,還有一本西班牙作家阿索林的旅行隨筆,你隨便看。然後,我把自己的住宿證交給她,再次叮囑她十點鍾來叫我回去。
“快活飲廳”門口的霓虹燈已經閃爍起來。裏麵燈光昏暗,圍繞著一層大廳正中的破爛演歌台零亂地擺放著二三十張小酒桌。這時分,客人還沒上來,隻有三兩張桌子的青年男女坐在那裏喝酒。
我花八十塊錢在二樓包了個最小的單間等師傅來。單間裏氣味難聞,暗中總覺得這裏髒得如同垃圾站。
身著藏裝的女服務員給我送來了果盤,我告訴她還有兩位,他們到了請引進來。她問我要什麼酒,我說一會兒要,先上一壺菊花茶。茶上來了,一個小夥子跟進來,要為我打開電視。我問能看新聞嗎?他說對不起先生,這電視隻能唱歌。我說那就先別開了。沒過十分鍾,那兩個師傅來了。他們的守時令我滿意。我問喝什麼,啤酒?兩個師傅顯得客氣地說,啤酒啤酒。我問喝什麼牌子的。他們異口同聲說隨便。我對服務員大聲說,來一箱拉薩啤酒。兩位師傅忙著勸,不要不要,太多了太多了,喝不了。我說,喝吧,就一箱,要是喝不了就帶到路上。
兩個師傅見我如此豪爽,立刻就放鬆下來,脫衣服挽袖子,準備大幹一場的架勢。但是,他們不主張喝本地啤酒,而是換了價格便宜的其他牌子。我讓剛才那個男服務員把電視打開。這時,六七個陪酒小姐魚貫而入,全都臉上撲著一層白粉,一個兩個的在半黑的光線裏還真顯得有些姿色。我請師傅們從中挑選他們喜歡的。他們請我先挑。我說就別客氣了。兩位師傅嘻嘻一笑,結果他們挑中了照我看頂一般的兩個小姐。然後,我衝剩下的小姐們一揮手說,跪安吧!全體大笑。兩位師傅瞪眼望著我問,怎麼不留一個?我做出為難的樣子神秘地告訴他們,你們玩兒痛快就行了,上午在辦事處沒見著我老婆跟著嘛。他們對我說,你老婆不錯,我們這也是出門在外。
我們唱歌。我們喝酒。我們相互敬酒。我們跳舞。為了玩出氣氛,我分別帶著兩位小姐跳了一圈。我唱歌,唱的都是蘇聯和歐洲經典歌曲。四位聽眾為我鼓掌歡呼。師傅們不大唱歌,也不大跳舞,他們就是喝酒。兩位小姐紮在他們的懷裏,不停地給他們敬酒。
快活的時光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過去。轉眼到了十點,嬌娘找來了。一見我,她便故意提高嗓門說:“你喝得差不多了吧,你媽打長途來,讓你趕緊給她回電話。”
我問:“怎麼,家裏有事?”
“家裏沒事。”
“沒事你大驚小怪的幹嗎!”
“我不管,反正你媽要你回電話!”說完,嬌娘轉身出去了。
我跟出去,到收銀台結了賬,又回到包間,對兩位師傅說,到現在所有的賬都結了,我老婆莫名其妙地生我的氣,我得回去。師傅們通情達理地說,那你就回去吧,明天見。我說明天見。然後給了兩個小姐小費,讓她們陪好師傅,就了跑出來。
嬌娘在外麵等著我。她說:“噢,原來飲廳就這個樣子呀,真惡心!”
我說:“所以才請你來解救我。”
她交還我的住宿證,說:“你那本阿索林的書寫得真好。”
“看了?”
“看了幾篇。”她說,“能借我看完嗎?”
“就放你那裏吧。”
“今天要是我不來叫,你會怎麼樣?繼續玩下去?”她挑釁地問。
“別忘了是我要你來叫我的。”
“假如沒有認識我呢?”
我站住了,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她。
“好啦小孩兒,別那麼無辜,走吧。”
大半夜我都在輾轉反側無法入睡,自己心裏已經非常明確了,嬌娘就是我所要的人,我非常喜歡她。自己有意地將一切矛盾和障礙在腦子裏進行排除,她有丈夫和孩子。我現在顧及不了那麼多,我就是喜歡她,就是要得到她。隻有她才是我情感的唯一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