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出的山石下麵深不見底,山伢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倒退著向下移動,來不得半點閃失。姐姐緊張地看著他,搭不上手。
終於,山伢把靈芝采在手上,有三片,他抑止住歡呼,因為身在絕境。
山伢開始向上爬行,四周山石很光滑,草木雜亂,劃得他身子生疼,起了道道血痕。
山伢伸出手和姐姐山穀的手握在一起,一使勁想最後一下翻上來。
由於他倆心情異常的興奮和緊張,手心裏都是汗,腳底下又無處著力,山伢猛一滑,把山穀差點都帶下來,好在他倆的手即時地脫開。
山伢重重地摔了下去,突出的石頭擋緩了他的身子,他雙手拚命抓住枯萎的茅草,阻止住滾下懸崖的身子。
姐姐一下哭喊起來:“弟,你怎麼了,堅持住。”
山伢使出全力穩住身子,也穩住狂跳的心,渾身一陣陣巨痛。那是因為手臂摔下時正好落在一個突起的堅硬的山石上。他再次站直,重複上一次的動作。
姐姐山穀將鐵鏟遞過來好讓山伢抓住,另一隻手也使命地抓住地上的茅草,“弟弟,加油。”山穀淚水漣漣。
山伢堅持不住了,將靈芝奮力丟了上去,他感到渾身都要散架,手臂上的疼痛如山般壓著他,他要垮了。
山穀哭著,叫著:“弟弟,我求求你一定要堅持住,姐姐要你上來,快上來。”
山伢手腳交替著,機械麻木地挪動著身子,這短短的三、五米的路程,耗盡了他全身的氣力。這時,他是那麼渴望生活,那麼渴望活著。
終於,山伢抓住了鐵鏟,終於,姐姐山穀拉住了他,終於,他被拉上了岩石。
山伢和山穀扒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她把靈芝給他拿來,山伢舉起手中的靈芝,又一次笑出了眼淚。
誰說福無雙致,誰說禍不單行,誰再說山伢打掉他的大牙,塞他一嘴茅草。
回去的路更加漫長,山伢實在堅持不住了,渾身刺疼,意識有些模糊,姐姐山穀把簍子給他掛上,背起他,她瘦弱的身軀支撐著他,她纖細的腿艱難的邁動,汗水把她的身子濕透,汗珠叭嗒地滴落在崎嶇的山路。
山伢說:“姐姐你先走,回去找人來。”
姐姐山穀說:“不,我們一起回去。”
太陽落下了西山,好在月光明媚,四周看得很清楚,姐姐山穀咬著牙背著攙扶著山伢,走走停停,有時連滾帶爬。
山伢要下來,山穀倔強堅持著。
終於,家越來越近,聽到了呼喊聲,那是母親、旺福大爺他們來找來了,姐弟倆一泄氣,又摔在了地上。
一路上山伢沒有哭一聲,他隻問了旺福大爺一句:“是靈芝嗎?”
“是,是個好靈芝。”旺福大爺說。
山伢眼前一黑。……
睜開眼山伢躺在床上,左胳膊夾著棍棒用布纏著,母親說他的胳膊摔壞了,旺福大爺已經把它接好,又上了草藥,慢慢地恢複,應該不礙事。
山伢說:“那蛇和靈芝呢?”
“旺福大爺幫著拿去了。”
山伢看見姐姐站在門口,眼裏還有淚花。姐姐、不哭,山伢心裏默念句。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條件優越的家庭的孩子,永遠也體會不到這句話後麵的含義。
母親久久地凝視著山伢,一臉的慈祥和關切。
……
天災躲過去了,可山伢沒想到的是,一場人禍漸漸地襲來,沒有任何征兆。
山伢因為胳膊受了傷,更多是驚嚇後的脫虛,所以休息了幾天,精神就好了起來。
秋葉紅了,草黃了,山伢綁著一條胳膊又美滋滋地走在上學的路上,他的手旺福大爺說恢複的不錯,而且是左手,並不大礙事。
這天是休息日,姐姐山穀出去拔豬草,山伢在家忙乎著,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吵雜聲伴著哭泣聲,驚動了山伢,他趕緊跑出去看。
外麵一些人,圍成一大圈向山伢家急衝衝地走來。
山伢跑過去,就驚呆了。
山伢他娘和姐姐山穀痛哭著,在眾人的攙扶下,山穀的衣服和褲子破爛不堪,露出大塊劃傷的皮膚,臉上膝蓋上也都是血。
姐姐山穀神情呆滯,已沒有了力氣,隻是麻木地被人擁著。
山伢他娘哭喊著:“天殺的,你怎麼能做這樣的缺德事,她才十三歲,還是個孩子呀。”
旺福大爺鐵青著臉,怒瞪的眼睛噴射著凶光,手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怎麼了,娘,怎麼了,姐?”山伢急切地問,沒人應聲。
進了家門,他娘把山穀放在床上,給她擦洗了身子,山穀抱著他娘又痛哭流涕,鄉親們低聲私語,交頭接耳的。
旺福大爺抽著煙,正在想對策。
有人問:“旺福大爺,你瞅這事……?”
旺福大爺把煙叭嗒得火旺,煙霧直冒。“ 這事決不能這樣就算了。”
山伢從旁人的嘴裏終於明白了,原來姐姐山穀拔完豬草回來的路上,遇上了村長的兒子,添寶的父親,這個人麵獸心的家夥居然淫性大發,欲強奸他姐姐,姐姐誓死不從,連忙呼救,在掙紮和逃脫魔爪的過程中,從山上一路滾了下來,摔得遍體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