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的笫一天坐在教室裏,上著課。姚詩怡的眼皮卻沒來由地突突直跳。跳得她的心都莫名地慌了。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起,那兩個在家裏的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想起這幾天媽媽的心情都很低落。越想就越不安。好不容易捱到了中午放學。胡亂收拾下課本就背著包往家衝。
曾經,之前這幢兩層樓的屋子是姚詩怡多麼想逃離的所在。她曾經那麼想遠離它。越遠越好!它對她來說根本不能被稱為家,隻是沒有生氣和溫情的幾麵牆。
但此刻,這裏因了有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而成了她最掛牽的地方。
姚詩怡急匆匆地推開家門,樓下沒有一點兒聲音。好像媽媽和弟弟都出去了。姚詩怡懸著的一顆心悄悄地放下了。她有點兒慶幸自己隻是瞎擔心了一場。
把背包放沙發上,姚詩怡習慣性地向二樓走。在進自己房間之前,順便拐到媽媽的房間。
一推開門,她卻驚得整個人都僵住了。就如同遭了電擊一樣。一瞬間,電流刷刷刷地就竄遍了她的全身。她整個身體、整個人都麻掉。連同腦子!
整個腦子空掉的姚詩怡隻能看見刺眼的紅色。那能把她的眼睛刺瞎的紅色。那在地上滴了一灘,並順著地板上的瓷磚縫彙成一條小河的紅色。
而媽媽歪著躺在床上,手伸到床外,手腕上是一道又長又深的皮開肉綻的囗子。地上丟著把鋒利的水果刀。刀刃上有紅色的血珠!
“媽!”姚詩怡歇斯底裏地叫了一聲,就發了瘋似地撲過去。“媽!媽!你不能嚇我!你不要嚇我!”姚詩怡一開囗就被哽咽了喉嚨。淚大顆大顆地滾下來滴到黃家茹的臉上。
姚詩怡左手按壓著黃家茹還在往外冒血的傷口,右手推著她的肩膀,希望能叫醒她。
媽媽隻是睡著了而己!媽媽隻是不小心劃傷了自己而已!她會醒的!她一定會醒的!
黃家茹沒有應她,也沒有理她,依舊閉著她的眼睛紋絲不動地歪躺著。
姚詩怡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往外翻開來的皮和肉。它們硌著她的手心。鮮血的腥甜味立刻充滿了姚詩怡的整個鼻腔。手心裏不斷傳來溫熱而又黏膩的感覺。姚詩怡的心抽搐了起來,一雙手、整個人都在不停地顫抖……
時間回到了半年前。
從銀行取出生活費,李雪邊把錢放進錢包邊往外走。錢包還沒來得及揣進口袋,一個身影飛奔從她眼前而過,同時帶走的還有李雪手中的那裝著這個月生活費的錢包。李雪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魂飛魄散,複活過來的時候開始發出歇斯底裏的叫聲:“搶劫——抓賊——抓賊啊——”同時拚命地追前麵的那件發了黃的白襯衫。
街上的行人都轉過頭來看著李雪。李雪希望有人能幫自己,她心中求著有人能幫幫自己。但是沒人,沒有任何人!人們冷漠地看著又遠遠地躲開了。
隨著追出的路程越遠,李雪的聲音也越沙啞,心裏也越害怕了。她的呼喊並沒給她帶來任何幫助,但李雪依舊沒有停止呼救。
“寫字是一種享受。真的很慶幸人類除了嘴巴還能用文字這樣一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思想。”姚詩怡這樣想著抬起頭深吸了口空氣,把手插進風衣口袋裏。
把手放進風衣大大的兜裏,姚詩怡感覺踏實,很安心。那感覺就像把臉藏在長長的劉海碎碎的頭發後麵一樣。自己與這個世界隔離開來,自己的慌張自己的不安都可以在劉海頭發下遮掩不見。她便低了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由感覺領著自己沿著街慢慢地走。任微風愜意地拂過臉寵,邊聽自己背包上墜飾拍打背包發出悅耳的“叮叮當當”聲。
直到直覺告訴她:該停下腳步。她才停下猛然抬頭。
眼前四五個同她一樣年齡的社會混混,把姚詩怡夾在中間向她急走而來。姚詩怡想閃到旁邊。卻遲了!那群人已經來到姚詩怡身邊,有人故意撞了她的胳膊,同時還有鹹豬手在她的胸前亂摸了一把,接著那群人又以同樣的速度朝前急走而去,然後再離姚詩怡八米遠的地方回頭,用七分囂張三分得意的聲音狂笑,朝她尖聲地吹著口哨。
“混蛋!**!人渣!”姚詩怡滿腔怒火地朝地下踢了一腳,想揚正在離去的那群背影一些沙土,發現什麼也揚不起來的時候才想起自己是在逛街,走出了太遠,已過了鬧市到了沒人的小巷邊。
李雪追著跟到了街的盡頭,眼看著狡猾的白襯衫拐進了巷子裏。李雪的心裏感覺到了深深的恐懼,但還是跟著拐了進去。白襯衫卻停下腳步,慢慢地轉過身來。
李雪看清了那人:尖尖的下巴,突出的額頭,一雙渾濁的眼睛,一件發了黃的皺巴巴的白襯衫。湊成了這個讓李雪生平第一次如此害怕的人。李雪不敢再走近,她的心劇烈跳動著;“把錢包還我!把錢包還我!”李雪用啞了的嗓子囔道。
那隻穿白襯衫的猴子陰陰地笑著:“到了老子手裏的東西還想要回去呢?**!不想找死的話馬上給我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