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湘湘看見紀月棠一臉無奈默默離開,心中更加認定她與阿棠之間橫隔著一條溝壑。或許不是阿棠有秘密,而是她根本就沒有能力理解他。灶堂內火勢洶洶,如同她心中焦躁翻騰。終於把水燒好,師湘湘將熱水舀到一隻大竹桶中,艱難提起,一步一步向前走。忽然有一個人影閃到身前,她仔細一看,是柳抒眉的家丁阿槐。
“我來吧!”阿槐眨眼間把竹桶從她手中奪去,步伐穩健地朝柳抒眉的房間走去。
“謝謝你!”師湘湘愣了半天,才大聲喊道。
師湘湘又累又餓回到紀月棠的房間,一進門便看見桌子上擺著一大盤雞腿。阿棠坐在桌子前沏茶,狸奴兒則明目張膽蹲在椅子上啃一隻雞腿。師湘湘咽了咽口水,腿不由自主地朝雞腿邁去。
“阿棠,你找到滾滾後把它宰了?”她想了想覺得不對,滾滾最多隻有兩條腿,而這盤子裏起碼還有六根雞腿。
紀月棠慢條斯理地倒了一杯茶,遞向湘湘:“我方才出去尋你不見,回來順道獵了幾隻野山雞。”
師湘湘的眼睛頓時一亮,解下麵紗道:“阿棠,你剛才出去找我了?”
紀月棠平靜地捏起一隻雞腿,塞到她嘴裏:“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安全回來了。
師湘湘咬了一大口,肉質鮮嫩,齒間溢香,紀月棠在一旁提醒她吃慢一些。但美食當前,陰霾一吹而散,師湘湘心情大好,脫口而出道:“阿棠,你待我真好。”
“那你還敢不敢亂跑了?”
“不敢——”師湘湘忽然頓住,辯解道,“哎,我沒有亂跑,我隻是看見你和柳......”
“柳抒眉,”他挑眉戲謔,“我和她怎麼了?”
師湘湘別扭道:“你和她......你們......你們男女有別卻在光天化日下摟摟抱抱!”
紀月棠“撲哧”一笑,伸手擦去她嘴角的油腥:“那你和我,共居一室、共眠一榻,還有那些肌膚之親,算什麼?”
師湘湘停止咀嚼,臉火辣辣燒到了耳根,吞吞吐吐:“那是......那是......”
“我隻對你負責,”他的目光如浴星辰,照得她心田煥然,“其他人,與我無關。”
“那你不喜歡柳姑娘了?”
紀月棠皺眉:“誰告訴你我喜歡她了?”
“哼,你不喜歡她,還拉她的手!”
紀月棠恍然大悟,捏了捏她的臉:“傻瓜,是她摔倒,我恰巧扶住了而已。”
師湘湘想起那時在船舫食榭,床身搖晃,阿棠也出手扶住了快要摔倒的妙矜姑娘。以阿棠的個性,幫助別人是尋常之事。心生雜念的人不是阿棠,而是她自己。自從遇見阿棠,她開始變得患得患失,還......斤斤計較。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阿棠,對不起,我誤會了你......”
紀月棠沉吟:“我覺得你這個道歉的態度不夠真摯......”
師湘湘緊張道:“那要怎麼樣才好?”
紀月棠悠然指著自己的臉,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師湘湘凝思片刻,興奮地站起來:“我知道了!阿棠你等著,我馬上去給你打一盆洗臉水!”
紀月棠:“......”
誤會解開之後,師湘湘心情明朗許多。連在吃晚飯之時,也哼著小曲兒。師蘭虞以一種全新的目光注視自己的女兒,紀月棠則不以為奇,專心為湘湘揀菜。柳抒眉坐在一旁,頗有些被疏離的感覺。隻見她忽然放下碗筷,甜甜笑道:“師姑娘在哼什麼?”
“啊?”師湘湘驀然抬頭,不好意思道,“沒什麼。”
“師姑娘雖無鶯聲金嗓,但如果真心喜愛吟歌,抒眉不才,願意授教。”
“我......”師湘湘正苦思如何推脫,紀月棠及時夾了一塊胡蘿卜送到她的碗裏。
“柳姑娘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師蘭虞冷冷道。
柳抒眉羞怯道:“是抒眉失禮了。”
正尷尬之時,卻聽紀月棠朗聲笑道:“術業有專攻,柳姑娘是以歌藝侍人,而我們湘湘隻是隨興而歌,初衷不同,風情亦不同。柳姑娘,凡事不可強求。”
柳抒眉渾身一顫,低聲道:“你是如何知道......”
紀月棠輕蔑地掃了她一眼:“猜測而已。怎麼,我猜對了?”
柳抒眉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挨著兩個丫鬟的手站起來,沉聲道:“阿福,阿祿,我們回房。”
“柳姑娘怎麼了?”師湘湘覺得阿棠的話裏並無惡意,怎麼會突然激怒了人?
“她有病,所以需要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