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颯是無意中聽說了這個秘密的。
慎帝容玨不是蕭淵清的親生子。當年蕭淵清一直擔憂自己會生下女兒,所以事先暗中找了一個初生男嬰。那夜,蕭淵清的確誕下皇子,但一生出來便沒有了呼吸。惶急之下,蕭淵清命人將死嬰帶走,而等韶帝駕到之時,看見的已經是一副妻寧子康的美滿場景。
冬狩時容玨誤食的毒草,其實並不致命。真正毒死他的,是蕭淵清賞賜的一壺酒。
“為什麼要殺他?”
既然把一個原該過著卑賤人生的人推上了皇位,又為何在他正當盛年的時候殺他?
容臨握緊拳頭,仿佛要將麵前一道無形的牆捶打粉碎。
“無論是你父親還是什麼容珽、傾月公子,都是我兒子稱帝路上的絆腳石。”蕭淵清冷笑道。
這下眾人聽得明白,被蕭淵清丟棄的親生兒子,沒有死。
難怪她要不惜一切鏟除傾月公子和容玨。
她找到了真正的容玨。
“朕要殺了你!”容臨忽然舉起一隻碎裂的青瓷梅壺,朝蕭淵清擲去。蕭淵清的護衛迅速擋將而來,將那瓷壺一踢,擊撞向殿柱。一個護衛趁容臨手空,一個翻身到他身後,長劍朝容臨的背脊刺去。江晚瓊一個鯉躍踩上那護衛的肩頭,護衛向後微晃一步,江晚瓊靈巧一轉,以腳勁扭斷了他的脖子。護衛口中噴出鮮血。容臨心下稍寬,卻見江晚瓊從半空落下,竟沒有站穩,反而跌在了地上,嘴角湧出了鮮血。
容臨箭步上前,抱住了她:“皇後!”
江晚瓊勉力抓住容臨的衣襟,咧著嘴苦笑:“我都要死了,能不能。。。。。。別叫我‘皇後’了?”
玉鳧也奔上前,握住她的脈搏,麵色沉重,半晌才道:“中毒了。”
容臨想了想,今夜江晚瓊根本沒有食用任何東西,除了,替他擋的那杯酒。可是,薛嬛也飲了從同一個酒壺中倒出來的酒,而她怎麼沒有任何中毒之狀?
玉鳧凝思片刻,端起酒杯嗅了嗅,又站起四顧,驀地瞥見蕭淵清頸上的三條貝綠水玉,恍然道:“是麝香。酒中雖下白花延齡草,但此物於常人原不致死,除非對是久聞麝香之人。。。。。。”
蕭淵清佩戴了麝香。
今夜與她最靠近,隻有三人:容臨,小善子,和江晚瓊。
原來,那毒是為容臨設計的。
若非江晚瓊搶了那杯酒。
“瓊兒,你再忍耐一些,朕一定能救你,”容臨向玉鳧投向炙切眼神,“小鳧,你能救瓊兒的,你快些救她。。。。。。”
玉鳧心中百般滋味,揪心撕骨,眸中無限歉意:“若是平常,也許還有希望。但是,皇後娘娘她。。。。。。。她初懷龍子,身子正是虛弱之時。何況,到現在此毒已入五髒,玉鳧也無能為力。”
“不可能。。。。。。”容臨喃喃著,不敢相信,擁緊了懷中人,“瓊兒從來沒有告訴過朕。。。。。。瓊兒,你說,這不是真的,對麼?”
江晚瓊緩緩回答:“是。。。。。。真的,我怕你。。。。。。怕你不高興,所以。。。。。。。沒說。”
容臨又氣又悲,顫聲道:“你懷了朕的孩兒,朕怎會不高興?”
江晚瓊彎起唇角,笑意蒼涼:“你不必騙我。。。。。。我早知道,我不是你。。。。。。不是你喜歡的姑娘。。。。。。”
他以為她粗枝大葉,卻不知道她將什麼都看出來了。
她明白,若非為了局勢權位,他不會娶她為後。
他真正喜歡的是宮人們口中的“玉姑娘”。
“你看呐,我從來沒想過。。。。。。沒想過自己會當皇後。一開始我也。。。。。。挺討厭你的,現在我不討厭你了。。。。。。在皇宮的日子,就當是。。。。。。就當是我做了一個好夢罷。。。。。。”一語說罷,江晚瓊的目光已經越來越渙散,那嬌媚的梨花妝仿佛在刹那也失盡顏色。
容臨俯首吻上她的臉頰。
溫熱的眼淚流過她柔軟肌膚,漸漸冰涼。
已經感受不到呼吸。
“皇上,皇後娘娘已經西去,請皇上以大局為重。”玉鳧隻能這樣提醒他。
容臨一直知道自己並不愛江晚瓊。
可是抱著她的屍體,他的心為什麼這般空蕩?
“不過一個替死鬼,也值得你如此,”蕭淵清嘲諷道,“好一副虛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