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陽一路跑著回到蕭紅樓門前,記得之前衝出門時看到過畢青,可是沒來得及跟畢青說句話,此時不知畢青去那找自己了,再往裏看,一片狼藉,仆人們都在打掃,老媽媽坐在桌子前哭泣,一群姑娘陪著她哭,邵陽上前問道:“老媽媽,他們人呢?”
老媽媽光顧著哭,邵陽什麼時候進來的她也不在意,見邵陽跟她說話,本就憋著一肚子氣沒處撒,見到邵陽,指著邵陽的鼻子罵道:“你這個死小子還敢回來,你把夢煙弄哪去了?快給我還回來,還有這裏被砸壞我這麼多東西算誰的,我這生意還讓不讓做?你們還要不要我活呀?!你們這群臭小子,打架到別處打去呀,幹嘛非得在我的地盤上打。”
邵陽對她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是僅此而已,道:“老媽媽,實在對不起,不如這樣,你這裏被砸壞的東西都由我來陪。”
這話一出,老媽媽的眼睛登時一亮,停止了哭叫,看著邵陽道:“真的?那好,多的也不說了,一千兩。”
一千兩!?邵陽差些沒暈過去,趕緊在身上摸了一遍,終於摸出三個錢來攤在手上,不好意思的遞到老媽媽麵前道:“我這裏就這麼多了,剩下的改天再給你。”
老媽媽登時火冒三丈,衝著邵陽張開大嘴大聲道:“滾出去!”
邵陽嚇了一跳,趕緊轉身就逃,沒幾步又回過頭來小心翼翼的問道:“風雅堂的人都回去了嗎?”
好心的姑娘們爭著回答:“夫子來了,都被叫會風雅堂受罰了呢。”“邵公子還是回家吧,免得受罰。”老媽媽登時給予一道凶光,嚇得姑娘們立即閉上了嘴,邵陽連聲答謝急忙蕭紅樓出來,再呆下去隻怕會被老媽媽扒一層皮。
在街上來回尋了一遍都未看到畢青的蹤影,便想著回風雅堂去受罰,所有的人都在受罰,沒理由自己不受罰,何況這件事責任都在自己,遂也不再去找畢青,拔腿跑向風雅堂,到了風雅堂,穿過桃園,隻見所有的生徒都在堂上跪著,雙手左右擺開成一字,頭頂上頂著硯台,麵對著夫子,夫子謝予敷則端端正正的坐在堂上,就像平日裏授課時一樣,隻是今夜的氛圍更加嚴肅,恐怖,邵陽悻悻的走近,行禮道:“夫子。”這一聲‘夫子’打破了堂上的沉默,生徒們見邵陽回來領罰都不禁竊竊私語,有的埋怨,有的不解。
一直眯著眼睛的夫子睜開了眼睛,見邵陽滿臉汗珠,原本白色的衣衫也被弄的滿是汙泥,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道:“你還知道回來?”邵陽低著頭不予辯駁,隻管等待夫子訓斥,謝予敷一向看好邵陽,深思恐怕另有蹊蹺,此時時機不妥,不便多問什麼,便道:“你觸犯風雅堂規矩,而且晚歸,最加一等,處罰你十個手掌心、思過一天一夜之外,再罰你打掃風雅堂一個月,你服不服?”
在場的人登時瞪大了眼睛,又趕緊閉上嘴,生怕自己一開口也跟著受累,董仕承幸災落禍的露出一抹弧度,何彧欲言又止,無奈又緊張的看著邵陽,邵陽道:“邵陽心服,夫子。”
謝予敷道:“好,手伸過來。”語氣低沉又嚴厲,從桌上拾起戒尺,邵陽伸出雙掌,‘啪啪’十聲,每一下都疼進心裏,忍耐已經是邵陽早學會的課程,咬著牙接受十個手掌心,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雙手吃力的捧起硯台放在頭上,把心一橫,伸直了手臂,雙目盯著空氣,開始反思自己,夫子是對的,自己有錯,但是救單香沒有錯,甘願受罰不僅是因為自己違反了風雅堂的規矩,還因為自己違反了自己的原則,過高估計自己的能耐,自不量力還說要幫父親分擔。
半夜時分,多數人都快熬不下去,不自覺的開始打瞌睡,邵陽一動不動的跪著,目光一如開始那般炯炯,何彧見了不免欽佩,自己乃是將相後人,這點苦都不能吃,那自己將來則能成為父親的左臂右膀,怎能成為徐國的將領,定了定神,使原本快塌下的身體又坐直,董仕承自來喜歡跟邵陽作比,就連受罰也不願輸給邵陽,待自己快要打盹的當兒,狠心的掐了一下大腿,登時精神又振奮起來,突地聽到一聲“嘣咚‘響,大家都警覺的朝聲源看去,隻見張孝原正慌忙的從地上撿起硯台,還未放在頭頂上,隻見夫子的身影已經站在他的麵前,手上拿著戒尺,張孝原哭著臉伸出手掌,’啪啪‘十聲脆響,疼得張孝原哇哇大叫,這下堂上再沒有人敢打瞌睡了,一直睜大了眼睛到天亮,每個人的眼睛都似兔子眼似的,霎時唬人。
到了早上,夫子亦是困了,打了個哈欠,看向對麵的孩子們,一個個眼睛裏布滿血絲,再讓跪下去也於心不忍,便道:“你們知道錯了嗎?”
眾人有氣無力的道:“知道錯了。”
夫子道:“那好,都起來吧,先去吃早飯,吃完早飯回來看看你們昨天寫的賦文。”
眾人齊聲人:“是。”都趕緊從頭上取下硯台,脖子伸了一夜也都僵硬了,跪了一夜腳也麻了,幾經折騰才從位置上爬起來,托著疲憊的身體搖頭晃腦的走出去吃早飯,邵陽吃力的站起來,剛走出風雅堂大門,眼前出現一人差點沒嚇死他,隻見邵永仁雙手背後,腳踩八字步站在門口,一直看著邵陽從裏麵走出來,邵陽見到邵永仁,驚恐的叫了一聲:“爹!”在看身後站著畢青,低著頭,縮著肩,看來之前已經被邵永仁嚴刑逼供了一番。
邵永仁一臉嚴肅的直徑朝風雅堂裏走去,路過邵陽身邊時,道:“跟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