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放心了嗎？”出門之後，在滿天星辰下，蘇已略微抱歉地問了一句。
玉惜含淚點了頭，“這裏很好，她有玩伴有朋友，叔伯都很照顧她。”
“接下來還會更好。妖界的事差不多了，道家的事才是重中之重。”複製仙界的重建工作，他開了頭之後，交給之前的負責人就好。
一任帶一任，仙界的工程要完全完善還需很多年，但循序漸進不再會出大問題；妖界也是一般，他們兩者都少有內部矛盾，也沒有太複雜的感情糾葛。
道家不一樣，人類生來敏感善變，偏執陰險，麵上的笑容不代表內心的平靜。天師門自古以來，秉承的便是以道術引領，不斷提升道法，同時對外傳遞，借此來穩定道家關係。
這千年來他們卻一直沒有做這份工作，靠的是餘蔭庇護。
蘇已如今也才三十過半的年紀，道術領悟上，他估計自己連長生的一半都做不到。耽誤了太多時間在公務處理上，而且他在人界時間太久，心思重，沒有那麼能感悟自然之道。
“你…不需要休息嗎？”他這樣下去會短壽的吧，總是忙得一刻不停。
蘇已摸了下她後腦勺的長發，“馬上要休息很長一段時間，到時候還要麻煩你每年來天師門一趟。”
“要做什麼？”
“閉關。”所謂欲速則不達，目前情況，天師門能挑起大任的仍舊隻有他。
為了女兒將來在道家能生活得更愉快，跟同行也能相處融洽，有些事還是要盡力去做。
玉惜想要問要多久，最終沒開口。聽起來短期內是不行，他可是說了每年讓她過來一趟。
“留長發，是朔狐的意見吧？”收回手後，蘇已問了句題外話。
玉惜啞然，那還是她第一次有孕時，在日月潭邊的事了，一小會後她笑了下，“你幫我剪短？”
“我的技術也就勉強能看，黃彤彤不是這樣說嗎？”
“那是她不懂欣賞，我老公最會理發了。”
玉惜找了個坡地坐下，蘇已點了個照明符，幫她剪短長發時，把剪下來的部分拿細繩係了起來，隨手收進了口袋裏。
“這裏好漂亮，星星永遠那麼亮，跟人界不一樣。”玉惜抬頭看天，輕聲感慨。
蘇已摸了摸她露出來的後頸，“這裏就是人界。”
“聽說妖界要辦班，我向鳳凰申請了，要去妖界代理一陣子這個事，你覺得怎麼樣？”
蘇已感覺有些對不起她，卻還是笑著打趣了句，“不擔心白狐吃了你嗎？”
“他才不會吃人，他和鳳凰，雖然不是一種人，卻都是好人。”
“隻有我不是好人。”
玉惜笑出聲，站起身撲到了身後的人懷裏，“你還真有自知之明，你是這世上最壞的壞人。”
蘇已撫摸著她剛剪短的發，抱著人沒有再說話。
他們全都沒有再追究過往，任由玉惜選擇了他，嫁給了他，為他生了孩子，為了他忙於三界事務。這樣看起來，他們真的很大度，很寬容，還很憐惜她。
可他這個正牌的老公，除了給了她想要的孩子，什麼都沒有給她。
連喜歡，他都從沒說出口過。
玉惜，竟然也沒問過他。
玉惜在妖界待了三年，每年都會從妖界去一次天師門，去一次蘇已閉關的地方。
六年後，四十二歲的蘇已開始在天師門講道，時年七十歲的張十一仍舊是門主。
玉惜偶爾有空會休假，讓去道家聽講道的人仙帶她一起去，那個明睿就是經常會帶她的人仙之一。
“這個蘇天師很聰明，道家的互相戒備年代已久，唯有在自然道法上的領悟，能從根本上改善這個狀況。每個人都提升了道法修為，自然知道這樣的內訌和內耗是毫無必要。”
玉惜聽他這麼說過一回，笑著點頭後還道了謝。
明睿搞不懂她在謝什麼，“說起來你不是修道的人，還挺愛來聽這些，能聽懂嗎？”
玉惜但笑不答，聽不聽的懂無所謂，至少能見到講的人，單方麵的也很好。
有一回明睿有個疑惑要問，法會結束後排了很久的隊，去問蘇已，順便拉了玉惜陪他一起排。
輪到他時，他說完問題，蘇已看了玉惜一眼後，問了句，“你叫明睿？”
“蘇天師認識我？”
蘇已搖頭，“你身邊這位是我老婆。”
玉惜略帶尷尬看著蘇已傻笑，明睿有些窘迫，他想起來自己以前開過那個玩笑，看來對方也是心知肚明。
“蘇天師眼光很好，佩服佩服。”冷汗直滴。
“謝謝你帶她來。”這之後蘇已正常替他解答了道法疑問。
玉惜走前小小聲致歉，“我下次不會來了。”
“休假的話沒關係。”蘇已倒是沒有責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