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是戴鳳血紅的這對還是戴王爺送的那對白的呢”“將匣子裏那對玉鐲拿出來”“王妃,這衣服是紅的戴著青玉鐲會不會色太雜了”“貞靜夫人送的東西我們得戴著”“戴那對白的”,坐在桌邊看她梳妝的唐河洲倒是說了話,小仙不解的看著鏡中的他,“娶了秦漫雪就是與金聖皇後結盟,怎可戴著貞靜夫人送的東西”,小仙神色暗了暗沒有再言語,戴上了她平日裏最愛的玉鐲,他送的玉鐲,隻是好玉向來觸手生涼,今天居然格外的涼。
坐在車上好一段時間,小仙約摸著已經出了西都便掀開車簾向外望去,感歎一聲“真美”,正在忙著公務的唐河洲一怔,她說的聲音雖小可他卻聽的清楚,“想外麵的世界了”,小仙扭頭向他一吐舌頭“這些日子恐是我這一生最不得自由的日子了”,唐河洲放下手中的東西看著她“以後一輩子不都得這樣,才幾天就厭煩了,可真是天底下最不消停的王妃”,‘以後’?一輩子?她還真不確定以後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還會有多少,會是一輩子?看著出神的小仙唐河洲彈了一下她的額頭笑了笑又撿起了剛才看的東西。這時車駕停了,簾外響起佟紹的聲音“啟稟王爺、王妃,前麵就是晉州府了,天色已經不早了,今晚是否在此休息”“在晉州驛館下榻”“方才晉州府知府來報說是行宮已經準備好了,王爺是否移駕行宮?”“不了,謝過知府的好意,就在驛館住下”,唐河洲看著一直出神的小仙,握住了她的手“今晚我帶你去個好地方怎麼樣?”,這句話倒是極具吸引力,一下子釣起了她的興致,拽著他的袖子說道“不準食言”,唐河洲立馬雙手舉起哀歎道“就是給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有欺騙夫人的心思”,看著他一臉的稚氣小仙真是不知是否還笑的出來,他這麼好,如果有一天離開他會不會不舍得,自己又該如何忘記他,她甩了甩頭心下想‘能快樂一天便多一天’遊曆江湖數載,對各地風景不說了如指掌也是心中有數,可是小仙從未見過如此美的河畔夜景。晉州,毗鄰洛口,西鄰樊川,也算是水運發達,晉州本名溍州,因常年洪水泛濫便將‘溍’改成了‘晉’,取意少水少洪。一出了驛館的大門,韓小仙就恢複了桃夭公子的本性,就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唐河洲一不留神他就不見了。麵具、糖人兒、風箏這些東西對於小仙跑慣了江湖的老手來說根本沒有吸引力,小仙感興趣的是晉河的——燈下船,晉河的燈下船可是個夜裏逍遙快活的好去處,燈下船名字源於晉河每到入夜便一片漆黑(河岸上不點燈)以及船上點燃的油燈,船雖不大可活動卻不少,唱曲、琵琶、吹笛拉弦、說書唱鼓,當然還有文人墨客鬥文、潑墨,自然也少不了狎妓之風,也因此,晉州的風月胭脂全國聞名,是個男人就知道“燈下船上燈下黑,美人如玉河邊醉,一吻香澤得幾次,花下做鬼也無虧”。
“小生韓簫,船上可是琵琶善才姚無雙姚姑娘”,果然,船篷之中傳出青煙嫋嫋般的柔聲曼語“奴家賤名勞煩公子惦念,如若公子煩悶請船上一敘”,聽聞如此嬌柔細語,唐河洲不禁渾身一顫,拉了拉小仙的手,耳語道“還真要進去”“來都來了,不見一見這位琵琶善才豈不虧了,誰讓你將琳琅給了佟紹,我想聽琵琶都找不到人,你若不進去就在這黑漆漆的晉河畔吹風吧”,說完小仙登船,掀開簾子消失在了船篷中,唐河洲猶豫了一下亦跟了進去。船內的空間不大,擺著一張桌子,小仙和河洲與這位也姚無雙姑娘隔案對坐,船內漆黑僅有桌上的一盞油燈照亮了對麵的姑娘,雖是燈光微弱可是還是看清了她的容貌,姚無雙年約雙十,杏目柳眉,麵若秋月,暗中更顯膚色白皙,櫻唇貝齒,可能是流連慣了風月場所,連微笑時眼角眉梢都透露著風塵之氣,素指纖纖,修長靈巧,琵琶彈得是高山流水,再配上晉河的水流泠泠恍若天籟,唐河洲見過不少美人,婉約可人的,纖穠合宜的,初見小仙之時也感歎於她風華之中難掩的五分仙氣,此時唐河洲不得不承認這位無雙姑娘獨具一種妖冶的韻味。曲罷聲停,姚無雙以巾掩麵,懷抱琵琶,小仙如大夢初醒,緩緩睜開眼,感歎道“好一曲青雲流觴,妙不可言”“公子真是博學多才善曉琵琶,這曲青雲流觴算是琵琶曲中的孤僻曲目,況且無雙僅僅彈奏了終章,不料竟逃不過公子的耳朵”,小仙麵帶笑意’“我家姐妹之中也有工於琵琶的,韓簫有幸聽過一次,算是在下賣弄了,小唐,掏錢!”唐河洲還沉浸在曲子和姚無雙的美貌中,不免一愣,唐突問道“多少錢”,小仙和無雙均是抿唇一笑,小仙舉扇敲了一下他的肩“曲無價,人有心,自是你覺得該給多少給多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