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拉著公子諿的手,笑著對眾人道:“這是朕的孫兒長樂,恐怕大家都沒見過吧。”
此話一落,眾人的麵色都起了五彩繽紛的顏色。
這下弄月公主的麵子一下子就繃不住了,立馬跑到皇上的麵前,撒嬌道:“皇上,你看這是你前幾日賞我的金步搖,可好看?”
“這金步搖戴在你頭上,的確甚妙。”轉頭向著長樂道,“還是你有眼光。”
公子諿但笑不語。
弄月公主不可置信地看著公子諿,再看到眾人都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公子諿沒有直接盯著弄月公主,卻無時無刻不注意到她。看著弄月公主氣著坐下,左右環顧了一下,不知道在看什麼,似乎在等著何人。
待洛遊緊跟著出現,弄月公主的眼神流露的光,公子諿當下了然。
整個宴會下來,公子諿都能輕鬆應對,也給眾人留下了一個溫和的好印象。
待人潮散去,公子諿回到寢宮,挽言匆忙遞上一張紙條,公子諿看了之後,支開所有人,隻留下挽言。
公子諿對挽言說:“她現在人在哪裏?”
挽言道:“在。”
在皇宮的冷宮,就連月色都變得十分寒冷,烏鴉在黑夜裏也不停歇,稀稀拉拉的怪叫,空蕩蕩的回聲,讓人不寒而栗。
一個破舊荒廢的屋子裏,傳來嘶啞難聽的女聲:“既然來了,何不進來?怕什麼!”
一陣狂風大作,年久失修的門窗搖搖晃晃,發出刺耳的聲響。
一個人影出現在門口。
公子諿就披著黑披風,警惕地走向她的麵前,保持幾步的距離,停了下來。
那人忽然開始發笑,猛地撲向公子諿,抓著公子諿的肩膀發疼。公子諿似乎能猜到此刻肩膀已經發青。
滿臉醜陋的傷痕,猙獰地笑著,驟然間,毫無表情。嘶啞地說:“你真以為皇上是傻子嗎?”
公子諿平靜地說:“我就沒打算瞞著她。你叫我來,所為何事?”
那人放開公子諿的肩膀,背對公子諿,說:“最近我的身子日發不爽了。我怕我時日不多了,我隻求你一件事,讓我死後能安葬在他身旁。”
“這件事,我無能為力。”
“倘若我跟你說一個秘密作為交換?”
“說來聽聽。”
“當年睿王的死,另有隱情。”
公子諿平靜地說:“這件事,我知道。”
“你知道?!”那人不可思議地看著公子諿,“怎麼可能?!”
“前不久我遇到了消失了多年的莫如風。他隱姓埋名,看到他的樣子,我就猜到了,當年睿王之死,絕非天命。更何況,當年跟睿王親近的人,不是去向不明,就是死了。已經很明顯了。我曾試圖從莫如風口中探聽一二,我能感覺到他莫大的恐慌,極其不願提及此事。”
那人了然一笑,說:“他當然會害怕。他能活到現在,已經實屬萬幸。以你的聰明才智,我想,你已經心中有數了。”
“是。”
“那你還敢如此膽大妄為,你就不怕重蹈覆轍?”
“怕。可是,不能因為害怕,而無所作為。反正人總難逃一死。這樣一來,我更害怕後悔。再說,此一時,彼一時,又怎可同日而語?”
那人搖了搖頭,歎息道:“你還太年輕,有些事,你還不懂。在我看來,這跟二十多年前,沒有多大的差別。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今天所說的話。”
話一說完,就止不住的咳嗽起來。
公子諿解開披風,披到那人的身上。
那人順手拉住公子諿的手,說:“此生我已生無可戀,隻求你幫我完成最後一個心願。”
公子諿沉默不語,慢慢地轉身離開。
那人急忙喊住:“你不用披風嗎?”
公子諿停住,沒有回頭說:“莊妃,你不用擔心我。你自己多加保重。我會讓人再多多照顧你的。如今形勢嚴峻了,倘若不是緊急的事,就不要找我。這樣對你,對我都沒有好處。”
公子諿說完,就消失不見。
莊妃看著公子諿消失的地方,默然留下了淚珠。看著門外皎潔的月光,狂風呼嘯不止,她竟不覺得有絲毫的寒冷。
忽然自語:“誰都別想安生。誰欠我的,我會一樣一樣的加倍奉還!”猙獰地笑了起來。
公子諿回到長樂殿,一言不發。
挽言輕輕摟住公子諿,公子諿低聲問:“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主子。”
“此刻的我,開始懷疑自己了。挽言,我就想一個人待會。你也先出去吧。吩咐所有人,未經我的允許,不得進入。”公子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