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古爾泰一時按捺不住,憤怒地說:“大汗你應當公正處事,為什麼非要與我為難?我出於考慮到大汗的顏麵,無論什麼命令都完全服從,你們不肯放過我,難道還想要置我於死地不成?”並伸手將佩刀拔出刀鞘五寸許,用眼斜睨著皇太極。
當時莽古爾泰的弟弟德格勒也在場。德格勒勸阻他,不聽;揮拳毆打他,他仍怒罵不止。事情發生後的第二天,莽古爾泰以“飲酒過度狂態失言”為辭,向皇太極叩頭請罪。
眾貝勒大臣議論說,莽古爾泰拔刀露刃,“欲犯上,大不敬”。皇太極遂降其秩(降和碩貝勒,秩同諸貝勒),罰銀萬兩及馬匹甲胄。
同年十二月,禮部參政李伯龍奏定朝儀說,諸貝勒皆言莽古爾泰不當與皇太極並坐。
皇太極說:“從前跟諸位平起平坐,今天卻不是這樣,要是讓外人知道,會懷疑我怠慢了各位兄長。”
代善主動說:“我們既然已經擁立大汗為君,再與大汗平起平坐,恐怕會遭到國人的議論,說我們已經奉大汗為君,還與大汗平起平坐,於禮不合。如果仍像以前那樣,必定會受到上天的懲罰。所以自今以後,大汗在南麵中間坐,我與莽古爾泰在側麵陪坐,其餘蒙古諸貝勒等人,就坐在我和莽古爾泰的下麵。”
這種座位的變易,不隻是表示朝儀的形式,也是後金內部漸趨統一的明證。
次年,三貝勒莽古爾泰在憂鬱中死去,又一大貝勒的勢力被皇太極輕易削除了。
完全掌握大權
削除阿敏、莽古爾泰十分容易,二人一個有不臣之心,一個性如烈火,容易做出授皇太極以口實的事,而削除大貝勒代善就比較困難了。代善素無異心,且性格平和,並曾力主擁立皇太極,想將他削除,必須找到理由。而代善此時已是權力僅次於皇太極的人物,若不削除他,皇太極之前的努力等同於徒勞。
天聰九年(1635年)十月,大貝勒代善盛情款待了三貝勒莽古爾泰的妹妹哈達公主莽古濟格格。皇太極對莽古濟格格成見本來就很深,見代善宴請她大為震怒,聲稱“正紅旗的諸貝勒輕視我”。不久,皇太極曆數代善不遵旨令、悖亂多端等罪,但這些罪名不足以作為削除代善的借口,因此皇太極聲言“別舉一強有力者為君”,從此杜門不出。眾貝勒大臣聞訊人人惶恐,到朝門外跪請皇太極出朝聽政,還哀告說:“大小綱紀,俱聽睿裁。”從此,大貝勒代善幾乎被削奪了大貝勒的名號,其子貝勒嶽托、薩哈廉也因此受到牽連,俱同時獲罪任罰。
十一月,莽古濟家仆冷僧機,忽然到刑部自首,告發正藍旗主莽古爾泰、德格勒生前曾與莽古濟、索諾木(原蒙古敖漢部長,歸附後金後,娶莽古濟公主為妻)屯布祿、愛巴禮等跪焚誓詞,結黨為亂,圖謀不軌,於是構成驚動一時的大案。在抄沒莽古爾泰的家時,果然查獲“所造木牌印十六枚,視其文,皆曰:‘金國皇帝之印’”。皇太極於是嚴厲鎮壓參與其事者。莽古濟及其夫索諾木以“謀危社稷”“逆跡彰著”的罪名被處死。屯布祿、愛巴禮及其親支兄弟子侄俱磔於市。莽古爾泰有兩個兒子被殺,其餘六子同德格勒之子皆廢為庶人。正藍旗附入皇太極旗,被吞並。皇太極長子豪格由兩黃旗分出,專門主管重新編製的正藍旗。
天聰末年,皇太極實際上已經控製了兩黃、兩藍、兩白六族,勢力還滲入到鑲紅旗,結束了“八和碩貝勒共理朝政”的局麵,開始“製令統於所尊”。後金的朝政大權完全掌握在了他的手中。
民族政策的調整
四伏的危機
皇太極雄才大略,不滿足做個守成之君,決心要開創嶄新的局麵。這位從小就在開國創業中成長起來的政治家冷靜沉著,並有遠大的抱負,他想君臨全中國,使其父子群臣艱難創立的國家由後世子孫永久統治下去。他很講究實際,不僅懂得治國之道,也懂得人君之道。他說:“若治國之道,如築室然,基礎堅固,庀材精良者,必不致速毀,世世子孫可以久居。其或苟且成工者,則不久圮壞,梓材作誥,古人所以諄諄垂誡也。”一切都不能簡單從事,建造房屋就是如此,“惟築地堅固,疊石為基,經營構造,方堪久遠。”
皇太極即位之初,麵臨許多重大的問題:階級矛盾尤其是民族矛盾相當尖銳;漢族奴隸大量逃亡,滿族人不斷遭到漢人的襲擊;更為嚴重的是,武裝暴動震憾著後金在遼東的統治。到了努爾哈赤晚年,這種反抗鬥爭日見激烈。這一嚴重的局勢,是努爾哈赤進入遼東地區後實行錯誤政策帶來的直接後果。他在進駐遼沈後,推行民族歧視與壓迫的政策,對遼東地區的人民主要是漢人肆意屠殺與奴役。
經濟狀況同樣很糟糕。經過戰爭蹂躪的遼沈地區,經濟慘遭破壞,沒有得到充分的恢複。由於後金實行屠殺與奴役的政策,人口大量逃亡,壯丁銳減,田園荒廢,加上天災接踵而來,經濟情況更加惡化。清太宗即位才半年,即第二年春就遇到了大荒年,“國中大饑”,糧食奇缺,物價飛漲,社會秩序混亂,盜竊盛行,牛馬成了盜竊的主要對象,凶殺、搶劫到處發生。皇太極歎息說:“民將餓死,是以為盜耳。”可以說,經濟已到了破產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