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再起
乾隆六年(1741年)三月十四日,即山西巡撫喀爾吉善彈劾學政喀爾欽的奏折到京後的第七天,左都禦史劉吳龍上疏彈劾浙江巡撫盧焯貪贓枉法。乾隆帝讀後既恨盧焯之貪,又感到十分高興,降旨嘉獎劉吳龍說:“此奏,卿其秉公察奏。朕以至誠待臣下,不意大臣中竟尚有如此者,亦朕之誠不能感格眾人耳,曷勝愧憤。近日薩哈諒、喀爾欽之事,想卿亦知之矣,此事若虛則可,若實亦惟執法而已矣。朕知卿必不附會此奏,以枉入人罪,亦必不姑息養奸而違道幹譽也。卿其勉之。若有實據,一麵奏聞,一麵具體嚴參。”
乾隆帝在看到左都禦史劉吳龍的奏章3個多月後,才於乾隆六年(1741年)六月十六日下諭說:浙江巡撫盧焯著卸職,所有參奏情節,令總督德沛、副都統旺紮勒逐一查審具奏。13天以後,六月二十九日閩浙總督德沛參劾盧焯“營私受賄各款跡”的奏折才送到京師,乾隆帝批示命令德沛、旺紮勒嚴審定擬具奏。
又過了五天,七月初五,福州將軍署閩浙總督策楞到京。策楞奏:原任總督郝玉麟、調任巡撫盧焯,任職期間,“並無政聲,簠簋不飭”,卻都在福建省內大肆設置自己的肖像牌位,還供了多處生祠,郝玉麟還專門修建生祠書院一所,違犯定例,且恐流傳日久,賢劣難辨,於朝廷激揚之道兩相違背。乾隆帝批示:此奏甚是,有旨諭部。郝玉麟在閩督任內,辦事極不盡心,與盧焯結黨營私,閩省吏治廢弛,此皆郝盧二人之罪過。可察其在任內有無私弊或工程錢糧不清之處,若有可參之處,具折奏來。
同一天,他又就生祠一事發下諭旨:外省官員,在任之時,不許建立生祠,有案可察。
若去任之後,“實有功德在人”,當地官民建祠“以誌思去者”,準予留存,此外一概不準。
由於此等生祠之建,多係出於下屬諂媚奉承,及地方紳縉與出入公門包攬詞訟之輩,倡議糾合,假公斂費,上以結交官長,下以中飽私囊,並非出於輿論之同懿德之好也。最近訪聞外省發現此風尚未盡革,郝玉麟、盧焯在閩省建立生祠書院,肖像置牌,妄行崇奉。閩省如此,其他各省亦恐相同,令各省督撫秉公察核,以定各類生祠之去留存拆。
八月二十七日,奉旨負責審理盧焯之案的閩浙總督德沛、副都統旺紮勒的奏折到京,上奏說“盧焯狡飾支吾,供詞閃爍,請革職刑訊”。乾隆帝批準其請。於是此案的審理發生了急劇變化。在此之前,盧焯雖被左都禦史劉吳龍和閩浙總督德沛彈劾,奉旨被審,但仍官居巡撫要職,仍係從二品封疆大臣,而且因其築尖山壩等事有利於民,深受紳民愛戴,因此,盧焯尚存僥幸之心,企圖敷衍了事,審案者也礙於其係二品大員,不便嚴究,故曆時二月,一方是“狡飾支吾”,另一方是難壓欽犯,審理進展極為緩慢。現在,形勢發生了急劇變化,皇上諭令革盧焯之職,用刑拷問,這便很明確地表明了乾隆帝對此案的態度和對盧焯的看法,已欽定其為貪官,欽差大臣就可放手行事,盧焯的希望也就破滅,隻好考慮認罪服法之事了。
閩浙總督德沛、副都統旺紮勒嚴厲審問盧焯、升任山西布政使的原嘉湖道呂守曾、嘉興府知府楊景震及其他有關人員,並且動用大刑,但進展仍舊很慢,德沛又對盧焯家有所安撫。乾隆帝甚為不滿,屢次降旨申飭德沛、旺紮勒。十一月初,浙江布政使安寧就此上奏說:浙省審理參革巡撫盧焯等人之案,“可以結而不結,不當嚴而過嚴,督臣、欽差不能和衷共濟”。乾隆帝於十一月二十九日批示:“若此據實陳奏,朕實嘉悅覽之。朕早聞其如是,亦已降旨矣。”同一天,他諭告大學士:德沛、旺紮勒兩人受命審理盧焯婪贓一案,“種種不協之處,已屢降旨訓諭矣”。最近聽說山西布政使呂守曾已經自縊身亡,此固本人畏罪所致,亦因承審官辦理不善之故。又聞,初審時,甚為苛嚴,案外牽連了不少人,案內要犯監斃數人,“且有嚴刑笞夾,腿骨已碎,尚未招認者”。既如此嚴刻,而德沛又將皮棉衣服數十件送與盧焯家,究竟有何意圖?盧焯一案,曆時已久,該地審辦情由,朕皆得知,但德沛為什麼不上奏呢?況盧焯等自有應得之罪,早應定案,為何遲至今日仍不得結束?
第二天,即十一月三十日,德沛、旺紮勒的兩份奏折一齊送到,提到呂守曾畏罪自盡,會審盧焯之案時,“有百姓數百人,喧言求釋盧巡撫,推倒副都統衙門鼓亭柵門”。呂星垣記載此次越民鬧事之情說:“越民呼呶罷市,竟篡奪公,舁置吳山神廟,供鋪糗如牆,求保留者數萬人,走督轅擊鼓,公嗬不散,乃夜逃歸頌係所。”袁枚在書中也提到了此事:“獄兩月不具,浙之氓呼呶罷市,篡公於頌係所,舁至吳山神廟中,供鋪糧菜,盛者如牆而進,所過處,婦女呼冤躅足,數萬人赴製府軍門,擊鼓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