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些事情是無法逃避的,不得不去麵對。這就是人成長的過程。人就是在這樣的一次次摔打中經受曆練,逐步成長起來,逐步成熟起來。
張鴻鳴頭腦高速運轉著,可還是想不出很好的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隻有在矛盾中等待,在等待中矛盾著……
暮色微沉,寒風蕭瑟,涼氣逼人。
在漫長的等待中,一輛輛車依舊來來往往……
張鴻鳴蹲在路邊,依舊一張接一張地燒著紙錢。
火的炙熱和風的寒冷交織著,張鴻鳴的臉被烤的生疼,後背卻背凍得僵硬。
他已經電話催大姐夫周士元兩次了,周士元每次都說別著急,馬上到了。可似乎過了太長太長的時間,現在連個影子都沒有。這事能不著急麼?
其實他哪裏知道,周士元也是在極力地壓製著自己焦急的情緒,將車速盡量穩住。盡管這樣,依舊將其他車一輛輛甩在後麵。
在焦慮與無奈地等待中,張鴻鳴隻有繼續一張張地燒著紙錢,一張,又一張……
火光明暗跳躍,張鴻鳴的臉被照的棱角分明,陰晴不定。
圍觀的看客們也等得著急了,一個個都都翹首企盼,不斷向北方望去。
終於,車流中,有一輛小車吱地一聲停在附近,車門被猛地打開,大女兒楊豔、二女兒楊麗從車上跳下,哭喊著撲向屍袋,嘶竭的哭聲,在淒冷的黃昏中飄蕩……
又一輛出租車飛速駛來,吱地一聲停下來。楊月抱著孩子從車上下來,張鴻鳴趕快迎上去。
“楊月,……”張鴻鳴不知如何繼續說下去。他想攔住楊月,但又怎麼能攔得住。
楊月顯然不知道竟是這個結果。
看著屍袋和早已哭的淩亂的楊豔和楊麗,她雙眼迷茫,竟然無力地問了一句:“媽呢?”
張鴻鳴眼中含淚,看看了屍袋,一時語噎。
楊月醒悟般,一聲沉重嘶啞的聲音從胸中擠出來,“媽……”
張鴻鳴似乎聽到了楊月心嘎嘣嘣碎裂的聲響。
楊月隨手將孩子塞到張鴻鳴手中,踉蹌地撲了過去……
三姐妹圍跪在屍袋,淚水肆意地奔流……
母女連心,悲聲淒厲,可再熱的淚也溫暖不了那冰冷的身體,再悲戚的呼喊也不能喚醒那早已遠逝的靈魂。
在張鴻鳴懷抱中的幼小的兒子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驚恐地看著這一切,竟然也“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天地昏暗,西天邊透出一絲血紅。
風聲漸弱,唯有撕心響徹的悲鳴。
骨肉分離,情失心痛莫過如此。
……
此情此景,也深深感染了周圍的看客們,一個個也陪著著淚水漣漣,不時用袖口抹著淚水。
離別,終究還是要離別。
一直到嶽母的屍體被運走,張鴻鳴不顧三姐妹地要求,一直沒有讓她們拉開屍袋,因為那確實不能拉開。
在撕扯與嘶叫中,車漸漸遠去,楊月三姐妹的心也被掏空了,心,早已經隨車遠去。
三個男人,攙扶著三個女人,定格在這淒冷的傍晚。
隻有地上斑斑的血跡訴說著這悲戚的生離死別。
天邊的一絲血紅漸漸地暗了,漸漸成為了黑色。
夜,來了……
風,更冷了……
終會是一個無眠的夜……
終會是一個淒冷的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