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觀她半個世紀的創作曆程,既是她政治上不斷成熟的過程,也是她藝術上不斷發展的過程。50年代,她的兩部長篇小說及兩部小說集的出版,使人一睹其“驚人的才華”,也為她贏得“真正的作家”和“文學界閃出的一顆最明亮的彗星”的讚譽。從此,她在文壇上確立了自己的作家地位。以1971年問世的《貴賓》為界,她的創作可以分為前後兩個時期。

前期,她的主要文學成就在短篇小說方麵。這個時期的作品,無論是短篇小說還是長篇小說,其基調是一種社會人道主義。作者筆下的黑人和“仁慈”、“正派”的白人往往被描寫成在野蠻的、等級分明的、白人至上的社會裏無能為力的受害者。“文明的”白人對他們身邊的黑人雖有同情,但隻是道義上的、象征性的。如《麵對麵》中的故事就像編年史一樣記述了禁忌、限製以及複雜的警察權力機器所造成的南非種族隔離的殘酷現實。《毒蛇的柔和聲音》和《六英尺土地》中的許多故事都揭露了“白人優越論”所造成的不公正現象。《不是為了出版》則描寫了由於來自黑人和白人的有影響的政治行動受挫,反對南非種族歧視有時處於無能為力的狀況。

前期,她的長篇小說也有類似的思想傾向。《說謊的日子》(又譯《縹緲歲月》)描寫了由於南非當局強化種族隔離製度而造成的不同膚色青年的戀愛悲劇。《陌生人的世界》通過白人居住區與黑人棚鋪區貧富懸殊的對比,表現雙方成了“陌生人的世界”。此書由於強烈的反種族歧視傾向而被南非當局查禁達10年之久。《戀愛時節》說明畸形的南非種族社會是扭曲不同膚色人際關係的根源。《已故的資產階級世界》通過一白人女子對黑人求助感到恐懼的故事,指出白人要準備認同非洲的現實。她前期的小說主要以現實主義手法揭露南非種族主義的種種罪惡,尤其是以細膩的筆觸和心理刻畫,描寫了生活在南非社會黑人與白人的心態,控訴了種族隔離製度對人心靈的扭曲與毒害。

70年代,她的創作進入後期。嚴酷的社會現實使她不得不深入思考,也進一步促發了她的創作靈感。後期的作品在繼續展現南非社會現實的同時,明顯地加入了一種對南非未來命運的“預言”成分,這是她不滿足於直接逼真地描寫現實的結果。這種被稱為“預言現實主義”的藝術手法與象征手法和大時空跨度相結合,不僅表現出作者在反種族主義方麵的超前意識,而且預示出南非黑人反種族主義鬥爭最後勝利的美好前景。在她的後期作品中,長篇小說的成就尤為顯著。

《貴賓》是具有前後期創作分水嶺性質的作品。小說“結構嚴謹,簡潔含蓄,文體高雅”,主要表現了白人黑人同是非洲人,無貴無賤,都應成為非洲主人的主題。故事描寫了曾在某非洲國家任過行政官的英國少校,由於他對黑人獨立運動表示過同情和支持,在該國獨立後應邀以“貴賓”身份回來訪問。作品一方麵通過他的經曆與體驗揭示新獨立國家所麵臨的問題,另一方麵也指出非洲白人是非洲人,而不是宗主國的白人的事實。

《自然資源保護論》與《貴賓》的主題相同。它采用意識流和象征的藝術手法,表現一個既非英國裔也非荷蘭裔的南非白人實業家梅林的垮台。他可以花錢買地建農莊,卻不能成為土地的真正主人,因為黑人更需要土地。小說說明南非白人自以為擁有了南非卻無法成為其真正的主人。通過象征手法揭示出南非不可避免將產生巨大的政治動蕩。

《伯格的女兒》因為觸及到種族矛盾的核心問題而被認為是一部政論性很強也是最感人的作品。小說以1976年南非反種族隔離鬥爭為背景,以白人醫生萊昂內爾·伯格的女兒羅莎的成長過程為主線,猛烈抨擊了南非種族主義的罪惡,歌頌了南非非洲人國民大會和南非共產黨中的優秀兒女光明磊落、無私獻身的偉大精神。作者有意運用意識流手法,通過女主人公的內心活動推動情節發展。在作者對羅莎現實生活的敘述和羅莎本人娓娓傾訴中展現羅莎的成長軌跡。

90年代的小說《我兒子的故事》,通過一個黑人小孩的所見所聞,描繪出反種族主義鬥爭戰士的家庭悲劇,以及他們不平凡的戰鬥生活。主人公索尼是一位混血教師,由於他同情、支持黑人解放鬥爭,在南非社會中遭到迫害。他與白人姑娘的愛情,使他的私人生活也染上了反對種族隔離的色彩。小說不僅表現出作者對南非現實的新的思考和認識,而且顯示出作者在創作題材上的新開拓。作者筆下的真實生活是通過大量心理描寫和分析表現出來的。其筆鋒深深觸及到人物的內心世界,竭力捕捉和發掘人物的心理活動,使人物具有某種真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