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越繼續給他擦拭，溫柔的絲帕覆過他的手之後，丟進了水裏，擰幹之後放到一旁，她素白的小手，伸向他的鞋子。
當腳被辛越托著，放進溫熱的水裏的時候，楚之淩的臉上洋溢著的，是滿足的微笑，他以為他的挽留換來了她的真心，換來了她的繼續相守，他以為她為他洗腳是代表了她願意與他相濡以沫齊約白頭，可是他所忘卻的是，她崇尚的一直是愛恨分明不欠人情。
是了，多天之前，他也曾為她洗過腳。
所以這臨別前的細密溫柔，不過是日後涇渭分明的寫照。
她淡淡微笑，眼神通透，無波無瀾。
楚之淩似是而非察覺到了她笑容裏的疏離，溫熱的手掌撫上她額前的碎發，眉頭微皺：
“你要乖乖的，等著我回來，知道嗎？”
他聲音很溫醇，溫醇中又夾雜著一絲沉浮不定。
辛越仰頭，明眸秋水：“就算不等你回來，我也要等孩子出生呢。”
這句話一出，楚之淩眉頭就些微皺緊了一分，不過很快，他又鬆開眉頭。
雖然對於等他回來仍有幾分無奈，但是她確確實實向他傳達出一個信息——她會為了孩子留下。
雖然得到了她的保證，但是楚之淩不知怎麼的，仍舊有幾分不篤定，雖然他們之間隔得很近，彼此肌膚相親，可是他卻感覺他們似乎回到了最初，關於她的，足夠狠心的最初。
楚之淩伸手往下，劃過她柔嫩的小臉蛋，緩緩挑起她的下巴。
辛越垂下眼瞼，並沒有看他。
“認真地回答我，你愛我嗎？”
辛越神色微怔，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沒有說話。
“看著我。”男人的聲音有些嚴厲。
辛越果然抬頭了，然那雙眸裏卻滿映著清澈的嘲諷，她的語氣波瀾不驚：
“你又在懷疑什麼？”
她的目光令楚之淩心頭微緊，楚之淩手一滯，鬆了手，沒有繼續扣住她下巴。
就那麼沉默著，她給他擦腳，給他穿上鞋子，一切的動作足夠模式化，果然像為了還債一樣。
她潑了水，收拾了下，在廚房裏，找到了胡椒粉。
她湊過去，聞了聞。
門被再次打開的時候，映入楚之淩眼簾的，是辛越微低的小臉，在某個轉身的瞬間，楚之淩捕捉到了她臉上隱約的淚痕，下意識眉頭一皺，聲音低沉：
“過來。”
辛越倔強地坐在遠處的椅子上，背對著他，不肯回頭。
她遲遲沒有過來的打算，楚之淩隻好走過去，負手站定在她麵前。
“不開心？”楚之淩問她。
辛越還沒說話，眼淚就撲簌簌地往下掉，如斷線珠子般一顆接這一顆，源源不絕，辛越忍了很久還是無法忍住下掉的淚水，隻能在心裏暗歎，靠，這胡椒粉的威力真大。
落淚的美人楚楚可憐獨具美感，楚之淩不經思考就彎下腰來，將辛越納入懷中，柔聲問：
“怎麼了？”
由於淚水的熏陶，辛越的聲音也無法避免地帶著哭腔：“你總是懷疑我，從來就沒有相信過我。在你眼裏我做任何事情都是不單純的，既然不相信我，為什麼還要和我在一起？”
楚之淩聲音更加溫柔，輕輕拍打著她的背：“好好，是我錯了，別哭了啊。”
為增強自己說話的真實感，辛越在楚之淩麵前再做了一會兒戲，她口出諸多怨言，他一一好言相哄，到後來，弄得她都有些恍惚，她是不是太過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