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二十。
莫須有是被一個電話吵醒的。第一次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他揉了揉額心，沒有理會，毫無意識的翻了個身，繼續睡過去。
可是電話那頭的人似乎非常執著，鍥而不舍的接著給他打了第二個電話，他長臂一伸，看也沒有看屏幕，憑著過往的動作記憶按了接聽鍵，然後放在耳邊。
從手機裏傳來的是沙沙的風聲，這很正常，陰冷幹澀的冬天，風聲一向如此蕭疏空洞。沒有等待太長的時間，終於有人說話了，“打第一個電話的時候沒有人接，假鬼大人不會現在還在床上吧？桀桀桀桀，擾了假鬼大人的清夢，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
聽在莫須有耳中，是一如既往的刺耳。
實際上，在聽到第一個字的時候，莫須有就清醒了，這樣的聲音，他相信，但凡是聽過第一次，很少會有人忘記。難聽到獨特。雖然覺得白夜近來非常的不正常，接二連三的給他打電話。可是在他沒有做出什麼事情幹擾他的正常生活或者觸碰到他的底線的時候，莫須有覺得自己還是願意和他玩兒一玩兒的。
“如果你打電話隻是為了問一下，是不是打擾到了我的清夢，我很幹脆的告訴你，是的，這樣的回答你滿意了嗎？白夜先生如果總是這麼閑的話，我覺得有必要給你找點麻煩了。”莫須有，簡直要被氣笑了，他最討厭白夜的就是這一點，三句話說不到重點。不知道是不是陰暗的人都有這樣子拐彎抹角的習性。
白夜揶揄地笑了幾聲，仿佛和莫須有關係很好的樣子，笑聲混在風聲裏，讓人聽不太真切。
“你在外麵？”每一次白夜給他打電話，他都能從電話裏聽到很多的背景雜音，有時候是車輛來往的聲音，有時候是幾個人交談的聲音，有時候是這種風聲或者樹葉簌簌抖落的聲音。仿佛這個人永遠都在路上，行蹤捉摸不定。
“真是奇了怪了，什麼時候我們的假鬼大人也會關心起我私下的生活來了？”白夜又發出了他那標誌性的桀桀的笑聲。
莫須有，很想掛斷電話，可是理智告訴他不能，他按捺著性子，問道，“你打電話找我究竟什麼事？”
其實說起來，好像每次半夜找他都沒有什麼正經事，隻是和他誇誇談幾句，可是莫須有仍然覺得這就夠了，起碼白夜他還在他所能夠探知到的範圍內活動，隻要這個人還在光緒，莫須有就相信他一定能夠順藤摸瓜，把他和他背後的人都揪出來。
“這麼快就等不及了嗎？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我印象中的假鬼大人可是會放長線釣大魚，心態極其平穩的人。”
要不然怎麼說，最了解你的永遠都是你的敵人呢？雖然這樣想，可是莫須有並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兩個人之間隻剩下電話裏沙沙的風聲。
他說，“沒什麼事，我就掛了。有事的話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