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顏大帳外,元軍列陣,威風凜凜。伯顏、八思巴、劉秉忠、郝經、董文忠、董文炳、道爾達、蒙哥都立於大帳前。宋京和新任丞相賈餘慶、監察禦史楊應奎等捧著玉璽和降表走來。

楊應奎跪倒在伯顏麵前,說道:“大宋監察禦史楊應奎等特向大元奉獻降表!”他展開降表念,“大宋國主顯,謹百拜奉表於大元仁明神武皇帝陛下:

顯年幼無知,遭國家多難,權奸賈似道背盟誤國,顯誠所不知。致使陛下興師問罪,宗社臨危,生靈塗炭。顯與太後日夜憂懼,並非不願遷都以避兵鋒,然念及百萬生民命運寄顯一身,遵奉太後之命,獻上傳國玉璽,並將兩浙、福建、江東、江西、湖南、湖北、兩廣、四川等路現管各州郡悉數獻給聖朝。為宗社生靈祈哀請命。太後年老,臥病多年,顯萬分內疚,情有足矜。不忍祖宗300年宗社後繼無人,請皇帝降恩,保全性命,趙氏子孫將世代不忘大元皇帝給予的再生之德。”

伯顏接受了降表與玉璽。

在湖州元軍大營,伯顏設酒宴招待這些南宋降臣,劉秉忠、八思巴、郝經、董文忠、董文炳、道爾達、蒙哥都以及降將呂文煥等作陪。文天祥也請來同座。

伯顏站起來說:“各位都是請降的有功之臣,本帥特奉皇上旨意設宴招待各位。”

文天祥愕然問道:“什麼?請降的有功之臣?”

伯顏道:“啊,文丞相還不知道,你們的太後和皇帝趙顯,已經派新任丞相賈餘慶和宋京等人送來了宋朝的傳國玉璽和降表。”

文天祥霍地站起來,指著宋京、賈餘慶、留焚炎等人大罵道:“我等一起出使,大事應征求我的意見。如今你自作主張,送來玉璽降表,像你們這種賣國求榮之人,定會不齒於天下!”

賈餘慶、留焚炎和宋京等人被罵得麵紅耳赤,無言以對。文天祥轉對伯顏說:“人們都說,伯顏大帥有儒將之風,言而有信,指揮若定,效法曹斌,南下止殺。我看這些都是吹捧不實之詞!你無故扣押使者,還算什麼‘言而有信’?信任賈餘慶之類背主求榮的小人,這算什麼儒將之風?親下常州,殺人如麻,還說什麼南下止殺?你的所作所為,將來定會有報應的!”

宋降將呂文煥出麵勸解道:“文丞相為人正直,天下皆知,然今日對伯顏大帥的指責未免責之過重,有點兒言過其實了。”

文天祥瞟了一眼降將,不屑地說:“喲,這不是守襄樊沒有守住投降了元朝的呂文煥麼?亂臣賊子,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兒!”

呂文煥說:“文丞相,你我往日無冤,今日無仇,何必張口‘亂臣’,閉口‘賊子’的!我佩服您的文章人品,方才多嘴,無非是希望您不要吃眼前虧。”

文天祥說:“國家不幸至今日地步,汝身為守土大臣卻獻城事敵,你不是亂賊誰是亂賊?三尺童子都這樣罵你,何獨我一人呢!”

呂文煥說:“我堅守襄陽6年,朝廷不派一兵一卒,不撥一粒一文糧餉救援與我,怎麼能怪我投降?”

文天祥說:“是是,這的確是事實,這是那位禍國殃民的賈似道幹的!然而力窮援絕,一死以報國可也,你的部將範天順、牛富就是榜樣。而你卻愛惜自身,舍不得妻子,既有負國家,又敗壞了祖宗的名聲。豈不是萬世之賊臣麼!”

道爾達一拍桌子站起來喝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八思巴按住他的手,道爾達憤憤地坐下。

文天祥哈哈一笑說:“我為大宋忠臣,死不足惜!走吧,你們讓我死在哪兒?怎麼個死法?”

蒙古諸將看得發呆,伯顏則哈哈大笑說:“文丞相心直口快,是真男兒!坐下坐下,現在我們已經同朝為臣了,來來,我敬你一杯!”

文天祥道:“對不起,文天祥生是大宋臣,死是大宋鬼。不敢與元帥同朝為臣!恕不奉陪!”說罷邁步往外就走。

呂文煥說:“不識抬舉!”

文天祥瞪了他一眼。八思巴說:“文炳將軍,文丞相喜歡清靜,你就陪他單獨擺宴吧!”董文炳應了一聲,隨文天祥走了出去。

宋京道:“難得大帥和帝師對文天祥禮遇有加。”

八思巴看了他一眼說:“因為一個文天祥的價值抵得上你們在座的所有的人。”

宋京尷尬地笑笑。劉秉忠舉杯:“來,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