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送辜郉鞍便以這樣淒淒慘慘的結尾收場了。
師父洗脫了嫌疑後也倒沒什麼,有我和一堆小碧根整日打架告狀,他忙得暈頭轉向也就將這事忘了。
隻是聽聞融榮的身子最近很是不好,近日都沒能帶兵操練。
天帝說,融榮犧牲自我,功不可沒。像打賞了我上回一般,賜了一批的丹藥,還封了他個名號:奉詠上將。想來也隻是個虛名,身子都保不好了,如何擔得起上將二字。
而我,自從上次對昀傾告白失敗後就再也沒去過癡然。老老實實的待在福祿,有時會去無桓住上幾天,不打幾下屁股,這兩小家夥就不會老實開工。
按理是該向昀傾道聲謝,要不是他,師父那日怕是有理難清。但是昀傾親口說過的,要我走……我臉皮子又薄,怎好意思再去見他。
幾番偶遇,我都是見了就繞道而行。如果沒有別的道,那我就會掉頭狂奔十裏,直到撞上個樹丫什麼的才會停下來。
其實,除去遇見他才會那麼笨拙以外,別的時候我都蠻矯健的。
故存若教我的那些小門小道我都精通得很,上屋揭瓦變成了小事一樁。仙丹吃得也差不多了,師父上次伸手歎了歎我的額頭道:“瑤瑤,最近吃胖些,隔不了多久便要升仙咯,身子骨得要養好些。”
“升仙為何要身子骨好些?”我癡癡得問。
額頭一記輕彈:“因為要曆劫?”
“如何曆?”
“雷電劈。”
我愣了一愣道:“能不能不升了?”
師父說:“那你便下界去做回凡人。”
我使勁拉了拉師父的袖子:“那師父也和我一同下去嘛,我們開個當鋪,隻是稍微小些,別的與這福祿顛也差不上許多”
額頭一記重響以後,師父罰我給小碧根們搓了二十來日的髒衣服。我便隻有老老實實修仙的念頭了。
而此時已是盛夏頂頭,過不了多久就要入秋了。按理說,是應該長秋膘的。可身心俱疲的我,非但沒有增重還愈漸清瘦了起來。
我正披著件杜鵑映水的薄氅晃悠在福祿的大殿裏。見師父坐在一邊不理事物,還一口一口的啐著小酒,惆悵至極。
哎……定是為融榮擔心吧。師父和融榮以前關係就挺好的,經常與月老聚著一起喝喝小酒。第一次見師父和融榮時,他們三不就結伴去的昀傾的謝宴麼?
如今融榮已經取過第二月的心頭血,身子委實讓人揪心。
弗紅燥熱屬火,秋實說,對他的身子有好處。本來想從秋實那裏討今一點年夏末的最後弗紅給他送去。可我又覺著,他是不喜歡故存若這人的,他的東西,連帶著也定不肯受。
左右不知道帶什麼去探望他,躊躇間忽然想起別人說他身子不好以後,就極少出宮去遊走。
靈機一動,不如把這夏日最後的光景帶給他看看!
索性就在師父的院子裏,把他心愛的花草挑著摘了個遍。
臨走時聽見師父的淒淒戚戚的嚎叫:“天殺的!誰割光了我的鈴花,三百年開一回的啊!”
我幸幸焉攢緊手裏的骨朵,一跺腳朝融榮的小島飛去。
玲花真真是最好看的夏花,娟紅的朵兒坐在白色的花萼上,活脫脫是個在白蓮上打坐的童子。
我歡喜的拿出絲帶來紮緊成一束,朝融榮的住處走去。
花背在後頭,想推門而入他的臥房,卻好似聽見裏麵有人在說話,好奇心的驅使我伏在門後靜靜地聽。
“哎,你若舍得你師父的火符,今朝就不至如此。”這聲音應是遲小將的無疑。
隻聽一聲氣歎,融榮的聲音道:“反正故存若是決了心了要算計我的兵權,就算我舍了火符以後也是變本加厲的刁難。你們不是得了確切消息,入秋之際天帝就以我身體欠佳為因,把兵權轉給他了麼?”
“怪當日我隻算得他們會辜郉鞍的過錯扣在你們身上,並沒有料到此計不成,故存若還可垠尺虧損拿來說事。中途還將我支開去了棼島,我那哥哥果然計高一籌。”這聲音……不是昀傾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