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這麼多靈力又飽受了一番反噬之苦,再沒有力氣去強撐著神識,糊裏糊塗地睡過去了。
習以為常地我又夢見了魔君念寧。自打被他咬了一口以後,我幾乎每晚都能夢見他。
他席地坐在一顆古老的桃花樹下摟著我,溫柔的撫摸我手上劃開的口子,似是非常心疼。
“阿瑤,你的真身現了,打算怎麼辦?”
我眼神茫然:“我不知道……有點想逃。謙遲是真的動了要殺我的念頭,他看我的那種眼神讓我渾身直哆嗦。可我……可我還是不舍得離開,昀傾也定是會護著我的。”
未聽得念寧說話,就見以往那個聲嘶力竭的女人,再次一晃到了跟前,模樣總是模模糊糊,瞧不真切。
她嘻嘻地笑著:“他會護著你?嘖嘖嘖,真是天真。我告訴你,但凡是一個將領,都應該明白,身為將則不可輕善。更昀傾這天界戰功赫赫的人物,若連這最基本的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坐擁四軍呢?”
“什麼是不可輕善?”我呐呐地問。念寧眼底裏帶著絲厭惡,對著那妖媚地女人道:“你少在她跟前轉!”
那女人麵有懼色地往後一站,見魔君又沒有出手的意思,便又放肆地伸出根纖指搖了搖:“喲,瞧你說的。我跟她講這些,還不是幫著你。”
說罷又望著我耐心地解釋:“不可輕善便是說,但凡良將都不能輕易的施放善心,此乃行軍帶兵之大弊。他一向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難道這點本分都把握不好?何況你是妖,而且是隻來路不明的妖,你說這可叫他如何是好?”
“信你才怪!我哥哥就是被妖害死的,我怎麼可能是妖!昀傾最是心疼我,謙遲要動我,他都攔著不許!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是站在我這邊的!”
她彎下身來,很是同情地摸摸我額頭:“嘖嘖嘖,這單純的小眼神,真是可憐巴巴。姐姐我可要好心提醒你,那都隻是以前,現在就不同了。如今可要記住,你是隻妖,還是隻桃花妖。嗯,記清楚了,你是隻桃花妖,這點相當重要。”
她的這些枉口誑舌,使我愈加心煩意亂,我壓低這聲色衝他們吼道:“你們都滾!滾出我的夢!永遠都別來煩我!”
夢,本就是相由心生的幻景。此番一陣怒吼,見效著實快當,兩個人化作一團煙沙,微笑著不見了。
我微微睜眼醒來,發現周圍一片漆黑。身上沉沉的壓著幾顆珠子,應該還被放在那個小瓶裏吧。哎,為什麼不連著自己化妖這事也隻是個夢呢?我真是隻桃花妖麼?
細細的聞了聞周身花瓣的味道,似曾相識香氣絲絲若隱若浮。默了半天才憶起,秋實用我的血練出的藥珠子就是這股幽幽的味道。
當時還以為秋實心思細膩,攆了花葉來煉,可笑的是……那本就是我自己的味道。
瓶外傳來輕輕的一聲歎息,如重撥而斷的琴弦,應是昀傾發出的無疑。
他定是惶然極了,不斷弄出些稀稀疏疏的翻書聲,研墨聲。偶爾瓶子被他舉起,左右翻看,身子被他弄得東搖西晃。在他溫暖的掌心裏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不知過了多久,聽見有人敲門而入,又把門掩實。昀傾疲憊不堪地嘶啞輕道:“融榮可還好?”
回應的是謙遲:“昨晚就醒了,狐狸照顧料得細致,現在能吃進東西了。”昀傾把手靠在桌上,弄出了點聲響:“查出祝瑤的身世沒?”
“以前都查不到,現在也別想。但就算是這樣,你也能根據初見她時的情景,做到心中心中有數吧。”
昀傾默了半響:“近兩個月裏,你預計我們何時會比較空閑?”
“閑?哪來的閑時。”
昀傾壓了一大口水:“我說是相較而言!”
謙遲頓了頓,應該是在思算,隔了會道:“下月初一,軍隊整修,全天休兵卸甲。另外無桓的兵權也要過上七日才交接,應該閑適些。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