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就是日本的侵略者。14世紀,日本國長期內戰,一些失敗的武士和浪人,與不法海商、破產流民相勾結,組成海盜集團,竄犯中國沿海,搶奪財物,擄掠人口。開始是小股入侵,後來規模越來越大,地域越來越廣,從遼東到山東,從江蘇到浙江,從福建到廣東,萬裏海疆皆遭蹂躪。它們為害中國沿海長達200年,成為明朝曆史上的嚴重外患。特別是嘉靖年間(1522—1566年),倭寇更加猖獗,燒殺擄掠,無惡不作,沿海人民慘遭禍殃。這夥強盜殺人不眨眼,連嬰兒孕婦也不放過。它們捉住嬰兒,剖其心腹,飲酒作樂。還將嬰兒捆綁在竹竿上,用沸騰的開水澆燙,聽其慘啼,拍手作笑。更有甚者,將孕婦抓住,猜其所孕是男是女,然後剖腹,以驗輸贏。倭寇的暴行,令人發指。

戚繼光就是在倭寇日益猖獗之時,走向山東備倭戰場的。

山東沿海,幅員遼闊,海岸線長達數千裏,沿海暗礁、島嶼星羅棋布。防守如此遼闊的海疆,對於年僅26歲的戚繼光來講,猶如肩挑千斤重擔,任務確實艱巨。戚繼光深感這是朝廷的重托,百姓的厚望,便從容赴任了。

千頭萬緒,從何開始?戚繼光全麵分析了山東的海防形勢和倭寇的活動規律,深感存在三個問題:一是衛所士卒嚴重缺額,所剩皆老弱殘疾;二是部隊訓練無素,紀律鬆弛;三是將無專權,號令不嚴,戰守無備。而倭寇活動規律和作戰特點,明顯受到季節和地形的影響。因此,戚繼光很快就抓住了問題的症結,整頓軍紀,刷新衛所,訓練士卒,提高戰鬥力。

一天,戚繼光單騎去即墨營視察。當時部隊正在操練,戚繼光勒馬觀望,發現士兵訓練鬆鬆垮垮,軍官施教馬馬虎虎。戚繼光抓住時機,集合部隊,嚴格整頓紀律,嚴格訓練部隊。他站到將台上,發出洪鍾般的聲音:“官兵們,當兵是幹什麼的?是殺賊保民的!”話音剛落,操場上發出嘰嘰喳喳、亂哄哄的聲音。一位袒胸露懷、行為放肆的軍官竟蔑視戚繼光,說:“真新鮮!誰還不知道,當兵是找飯吃的。”

戚繼光見這個低級軍官,竟然如此放肆,怒從胸中起。當即宣布撤其官職,以軍法嚴懲。操場上頓時鴉雀無聲。眾將士未想到這位貌不驚人的年輕長官竟如此嚴厲,肅然起敬。他繼續訓話:“軍紀,像鋼纜,可以束戰艦,更可束人心。沒有紀律,不能打仗,沒有本領,被人打……”戚繼光的話語像鋼刀,刺人猛醒;像利劍,催人奮進。從此,即墨營麵貌一新。

智高一籌的戚繼光,殺一儆百,威震各營。登州、文登營的將士聞風而動,操場上殺聲陣陣,刀光閃閃,行進隊伍衣冠嚴整,威武雄壯,官兵關係親同手足,和睦相處。戚繼光看到這一幕幕的情景,欣慰地笑著說:“不煉不成鋼啊!”

對於積弊甚深的沿海士卒,企求一次整頓即達目的是幼稚的。不久,戚繼光再去即墨營,督導將士訓練。部隊龍騰虎躍,官兵彬彬有禮。遇見戚將軍紛紛施軍禮而過。恰巧,他的一位遠房舅舅,自恃長輩,不肯屈尊,在士兵麵前口出狂言,輕蔑戚繼光。不少士卒議論說:“戚將軍對我們敢如此嚴厲,對他舅舅恐怕不敢處罰了。”事情出乎人們的意料。戚繼光當即傳令,給見長官不施軍禮的舅舅責打20軍棍。士卒聽令反響不一,有的說戚將軍小題大做;有的說他不顧倫理,無情無義;也有的說他耍威風;更多的是稱讚聲:“佩服!”“有這樣的將軍,不愁整不好部隊!”戚繼光也針對此事發表演說:“將士們,戚某一貫主張,賞罰是軍中要柄。該賞則賞,該罰則罰。該賞,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敵也要賞;該罰,就是親生父母也得罰。賞不分親疏,罰不分貴賤……”將士們聽了戚將軍的講演,精神一振,人人爭賞戒罰。一些不法軍官看到戚繼光這樣威嚴,大都乖乖地改邪歸正,再也不敢胡作非為。當然,戚繼光不是冷血動物。他是人,他是熱愛部屬,關心士兵的軍官,更是充滿封建倫理道德的男子漢。在封建社會,晚輩懲罰長輩,天理不容。戚繼光深通經史,自知此理。當晚,跑到舅舅那裏,下跪求恕。動情地開導舅舅:“我們舅甥倆都是軍中將校,肩負領兵作戰重任。現在國土慘遭倭寇蹂躪,我心急如焚,您作為長輩要體諒外甥整軍效國之心。如果不處罰您,難服眾人之心,萬望舅舅寬恕。”他的舅舅被戚繼光的熾熱愛國激情所感動,熱淚縱橫,嚴於自責,說:“孩兒,你想得在理,做得服眾,錯在舅舅不該難為你。”後來,這件事在軍中傳為美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