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也不知過了多久,墜地的新生嬰兒發出了第一聲清脆的哭聲,呼喊著來到了人間!經曆了苦苦掙紮的母親像聽到停戰的號令一樣,“偃旗息鼓,鳴金收鑼”,終於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稍許,妻子睜開疲倦的雙眼,憐愛的目光駐留在新生兒的身上:這小東西,伸著血紅的小胳膊、蹬著瘦瘦的小腿,粉紅稚嫩的皮膚抽搐著,一個勁兒地號哭著。小東西伸展著四肢,不,幾乎是所有的關節,甚至包括那細小柔軟的小腳趾,猶如一個無畏的舞者,展示著生命的力量。那一刻,小東西已掙紮著睜開了那毛茸茸的眼睛。可是,再仔細一打量,她愣住了——“又是個女孩子!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哇!”妻子用剪刀剪斷母女相連的臍帶後,再也沒有力氣擦洗嬰兒的胎血和汙痕了。失望、懊喪、自責、淒楚……她身子一軟,癱倒在床頭,一任傷心的淚水如泉般地湧到枕邊,也不管在冰冷的空氣裏赤裸著身體哭啼的嬰兒了……

時間在不經意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嬰兒的身體凍得發青,小鼻頭通紅,哭聲也有氣無力了——逐漸微弱下去,低沉下去……就在這時,小八卦樓的主人林良英上完了課,一推門走了進來。

如往日一樣,林良英以為妻子已把熱氣騰騰的午飯準備好了正等著他呢。可是屋內卻冷冷清清,這使他感覺有些異樣。疾步走人內屋,聽到嬰兒微弱的啼哭聲時,才知道是妻子生產了——一個全身凍紫了的嬰兒正委屈地、可憐巴巴地躺在那兒。林良英把書一扔,上前一把把嬰兒緊緊地摟在了懷裏。

“你怎麼了,把孩子丟在一邊,也不管不看一下?”林良英滿含慍怒的責備脫口而出。

“唉,我又生了一個女孩子,真沒出息!”妻子哽咽著,幽怨自責。不爭氣的淚水又無聲地流了出來。

“女孩怎麼啦,女孩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呀!”林良英親昵地搖晃著嬰兒,埋怨妻子說,“女孩也是人,也是我們的親骨肉啊!”

……

妻子不說話了。在重男輕女的舊社會,原以為丈夫對自己生個女兒會“橫眉冷對”,另眼相看,沒想到開明的丈夫卻欣然擁抱了這個他們已過不惑之年才姍姍來遲的小女兒。林良英發自內心真情的流露,一視同仁的態度,給了妻子以莫大的安慰!她張開雙臂,輕輕地從丈夫手中接過嬰兒,緊緊地抱在懷中。看到小東西甜甜地吮吸著母乳,丈夫林良英緊繃著的臉這才舒展開來,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妻子擦幹了淚痕,臉上也漾起了會心的笑意,“這個可憐的小家夥呦!”

嬰兒吃飽奶後。不哭不鬧,安安靜靜地睡著了。林良英端詳著熟睡中的孩子,越看越疼愛,禁不住在小家夥粉嫩的小臉蛋上“叭”地親了一口。

“看把你高興的!”妻子嗔怪道。“人心都是肉長的”,何況她本來就是一個善良淳樸的人。見丈夫對孩子這麼寵愛,便也“不甘示弱”,輕輕地在已熟睡了的嬰兒額頭吻了一下。兩個人會意地笑了。

“我都這麼大的歲數了,還懷上了她,真是巧了!”妻子若有所思。

“咱們的大女兒叫‘款稚’,這個小家夥小巧玲瓏的,嬌好可愛,簡直是上帝賜予我們的一個‘巧奪天工’的人間精品,幹脆,咱們就叫她‘巧稚’吧!”丈夫林良英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興致勃勃地說。

“巧稚,巧稚……這個名字怪好聽的,好吧,就叫她林巧稚吧!”

古有木蘭素領先,今有林家出嬌嬌。婦產科泰鬥林巧稚就這樣降臨到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