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人離合 34、6支荷花(1 / 1)

這日又值星期天,隊裏婦女們下茨菇田薅草,男子漢給秧苗耬耙去了。德光他們7、8個孩子成群結隊無拘無束地玩樂起來。他們先爬桑樹采摘桑葚,一個個吃得滿嘴發紫。回頭又去玉米地捉蟈蟈。

珍珍趕回家拿來爸爸用麥秸編的蟈蟈籠子,想自己捉兩隻活寶放進去。德光卻說:“男子漢在這裏呢,哪裏要你女伢子動手?看我的!”他領著珍珍,在高過頭頂的玉米叢中鑽來鑽去,仔細辨別顏色跟玉米葉十分相似的家夥,不一會就捉了兩個,都替她塞進了籠子。

金山見狀,不甘落後,也睜大眼睛,耐心地尋覓,終於也抓到一隻,卻因心情激動,出手太重,捏得那蟈蟈受了暗傷。送給珍珍後,三個蟈蟈在籠子裏打架,那隻受傷的老大吃虧,隻好蹲伏在籠子角落,做出甘拜下風、俯首稱臣的模樣。另外兩隻,到了晚上得意洋洋地叫得歡。

午飯後,男孩按照約定到東邊河裏遊泳。李秀和玲玲不甘示弱,也一起下水遊起來。她們是穿褲衩的,男孩竟全是光屁股蛋。珍珍站岸上觀望,見夥伴們像魚兒似的,在水中鑽進鑽出,進退、翻滾,擊水、追逐,玩得不亦樂乎,難免心裏發癢,卻無可奈何。其間,她抬眼張望四周風景。

隔水約100米遠就是深水藕田,但見翠葉田田,荷箭挺立,荷花搖曳,十分誘人。

“小秀!小秀!”珍珍叫喚了兩聲。

在淺水裏遊動的李秀抹了一把臉,問:“什麼事?”

珍珍指著藕田說:“你能到那邊掐兩支荷花給我嗎?”

小秀轉頭看看,搖搖手:“太遠了,我遊不過去。”

德光在外側遊著,轉了頭臉說:“珍珍你等著,我去。”說罷一扭身,劃動雙臂,向荷田遊去。

金山也想獻殷情,準備跟著德光過去,膽小怕事的關喜拉住他,小聲說:“孫隊長曉得會吵呢!”金山想想自己的爸爸不能跟德光的爸爸比,隻好罷了。

德輝坐在岸邊,大聲叫喚:“哥,我也要。”

珍珍目不轉睛地看德光,隻見他的頭在水麵浮動,像一隻黑球被無形的線牽拉著漸漸去遠,到了藕田邊緣,“黑球”突然冒出水麵,人露出了肩膀,一會兒就鑽進荷葉叢裏不見了。

幾個在水裏的孩子上岸休息,大家一溜排坐在岸邊觀望。

等了好久,珍珍有些焦急、擔心,卻見德光在荷葉叢中露出頭臉,一隻手舉著幾支荷花向這邊揮動。到了河邊,他把荷花花頭朝兩邊分開,花莖咬在嘴裏,回程遊來。

遊到河心,德光突然沉了下去,幾支荷花在水麵搖晃了幾下,就沒入水中。

珍珍嚇得大叫:“德光!德光!德光沉下去了,你們快去救呀!”

德輝也高聲叫喚:“哥哥、哥哥!”

金山、有才、關喜幾個男孩麵麵相覷,不敢動彈。

李玲玲心裏有數,說:“別慌,再等等。”

珍珍卻急得要哭,說:“我去叫大人來!”剛轉身要跑,小秀一把抓住她的小腿,一隻手指著河麵說:“你看。”

德光在岸邊丈把遠的地方冒出頭來,鼻孔噴出一口水汽,嘴裏還噙著荷花,笑眯眯地遊到岸邊。剛才,他是故意嚇唬夥伴們的。

金山、關喜連忙拉他上岸。

德光取下嘴裏含著的荷花笑著喘息。

小秀說:“你還笑呢,珍珍都急死了,要去叫人。”

德光問:“還有哪個想去叫人的?”

玲玲:“除了珍珍,還能有誰?”

德光說:“那好,花應該都給珍珍。”

德輝上前搶奪,德光說:“別搶,我給你一支;搶,一支也不給。”

德輝一聽,不敢再搶。

德光把一支垂下一片花瓣的給了弟弟,其餘的統統塞給了珍珍,然後急急忙忙地穿褲衩。

珍珍咧嘴笑著,一麵數數:“1、2、3、4、5,啊,這麼多呀!小秀、玲玲,給你們一人一支。”

德光抹著頭上臉上的水,笑著說:“我費那麼大勁弄來,把你做好人啊?”

珍珍:“給我就是我的,你管不了。”

德輝見自己的這一支有片花瓣耷拉下來,要跟珍珍換一支好的,見珍珍不理,就氣鼓鼓地跑回家,找媽媽告狀去了。

這時,玲玲發現德光身上有許多紅口子,驚叫起來。眾人都圍過來細看,果然見他兩隻膀子、胸脯、大腿都是紅道道,像被誰拿紅筆亂劃過。

德光說,“那邊有雞頭,荷葉梃子也刺擾人。”

玲玲問:“疼嗎?”

德光:“不大疼。”

珍珍過意不去,說:“我給你弄些蘿蘿藤來擦擦,就不疼了。”她一溜小跑,跑到自家門口,在豬圈南邊掐了一把葎草頭,緊著跑了回來,把草頭滲出的汁水,小心翼翼地塗抹在德光的傷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