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愛情戰爭80、小賣部門口的話劇(1 / 1)

傅智早已對大姨的喧賓奪主、多管閑事很反感,這時繼續坐著不動聲色。

何德芳已經氣急敗壞地走到瓜地邊,嘴裏還在嘀咕:“不識好人心,好人做不得,還吃飯呢,氣都氣飽咧!”

何德香覺得理虧,熱情地送他們一段路,一路還替傅宏賠禮道歉。

敞棚裏,父親跟女兒對視,兩個人忽地一起“噗嗤”大笑起來。

何德香送走姐姐姐夫,剛好回頭看見二人開心而笑,忍不住罵道:“兩個獨角獸(13),還好意思笑,連家裏至親都得罪了,以後還見麵不見麵呢?”

傅宏很坦然地回答:“開口就讓人生氣,不如不見。”

何德香:“親戚就不來往啦?”

丈夫:“要看我心情。”

妻子:“由著你性子來,人情都沒有了,以後萬一有困難,還要不要人幫忙?”

丈夫:“以後還是自力更生吧!我說等麥子下場再買豬,你非要提前辦,跟她借錢,這下好,被她扣上一頂‘經濟困難’的帽子了。”

妻子又駁斥說:“誰家沒有個急難的時候?”

傅智見爸媽鬥嘴,心裏很難過,大聲叫起來:“爸!媽!”

夫妻倆這才意識到,他們鬥嘴會讓女兒難堪,於是立刻停住,女人進鍋屋做晚飯,男人提了豬食桶去搲糠喂豬。

接連多日,從早到晚,張仁英的小賣部熱鬧非凡。

當年春天,小賣部與時俱進,大窗戶改成了門戶,門口用大塑料布加蘆柴搭起了一個敞棚,上麵爬滿絲瓜藤,外側緊靠大路邊。這裏是5、6個村民組的中心,還是南邊4、5個組進鎮、回家的必經之路,人氣自然旺一些。

進入炎夏,張仁英帶賣西瓜、甜瓜、冰棒、冷飲,秋天帶賣甘蔗、紫蘿卜,吸引著一批批學生、兒童。貨雖然是批發來的,卻比鎮裏貴那麼一點。她想的是,甘蔗沒有兩頭甜,你省了路不能再省了錢。

有人不買東西,走路累了,到篷子下麵避避毒日頭,歇一會腳,順便聽傳各種消息,也很愜意。

最近人聚集得多,不是因為生意好,而是有特殊的消費品——新鮮消息傳播。消息是免費供應的,人們樂意花一點工夫來消費。人們還甘願做義務廣播員、二傳手、n次傳手,甚至當無影造西廂的能人。所以,這裏既是消息的源頭、集散地,也是加工廠、回收站。有些從這裏出去的消息,轉了一大圈,又麵目全非地返回“出生地”。人家的事情,明明跟自己風馬牛不相及,有人卻偏要費精勞神花工夫操心,自感從中得到一種滿足、樂趣,這也是一種人性的痼疾。

最近,消息的核心人物就是傅智,中心內容就是她差三分、拒絕改專業、想複讀的事情。

此刻,小賣部門口篷子下麵,就聚集了7、8個人。

一位是幫助傅智補習過的小學阮老師,來買圓珠筆芯。

一位修鞋兼修傘的談皮匠,是小兒麻痹症後遺症患者,一條腿不便,拄雙拐。家在小學那邊,跟張仁英說好了,給她家所有人釘鞋、修鞋、修傘免費,白天借她一方寶地擱個擔子做生意,晚上擔子放她的小賣部過夜。張仁英很樂意地接納了。

一位磨刀剪的,鄰村人,經常走村串戶,人稱馬師傅,或者被故意叫成麻師傅。因他小時候頑皮,一次捅馬蜂窩臉上被馬蜂蟄傷了幾處,對中藥一知半解卻自以為是的奶奶,冒冒失失給他塗上了鴉膽子泥,結果在他臉上留下幾個終身難以消除的印記。他從南邊一路叫喚過來,習慣地歇在這裏。

一位打醬油的癟嘴馮奶奶,60出頭,蘆花組人。因為缺牙,說話不關風,經常說走了音,比如把番瓜說成翻蛙,把過來,說成我愛,但她卻不肯僅做聽眾。

一位買醋的蔣老漢,槐花人,年近古稀,微胖,一臉福相,說中午想吃糖醋炒藕,調調味。

一位桃花組修傘的中年婦女,被張仁英叫作白大娘,她不但姓白,皮膚跟一般人比也白得多,但體有貴恙,犯咳喘,偏偏也好表現,勇於“帶病工作”。

一位就是我們熟悉的胡玉琴,來磨幾把刀、剪,順帶湊湊熱鬧,找找樂趣。

另外一位是拉板車過路歇腳的魯集鎮人,從西蕩鎮批發花香藕,回魯集零售。是30來歲的黑瘦漢子,自稱小魯,文化不高,卻喜歡賣弄學問和才能。

還有一位就是主人張仁英。她本性並不喜歡捕風捉影、搬弄是非、張家長李家短的議論人家的事情,但自從做了老板娘,為圖生意興隆,吸引顧客,不免尋些眾人感興趣的話題來逗逗趣,在冷場時舔舔柴火。今日的話題就是她先提起的,她問胡玉琴:“玉琴,你曉得嗎?傅家丫頭的事情究竟怎麼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