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愛情戰爭92、掛號信(1 / 1)

馬師傅給白大娘磨著一把剪子,他用手輕輕地刮刮鋒口,在地上的塑料盆裏操了一把水繼續磨著,一邊歎息道:“論起來還是這閨女有誌氣,我那混球兒子,讀初中都吃力,說出話來才沒出息呢,他對老子說,你沒讀中學,給人家鏟剪子磨刀,不是也混到今天嗎?被我刷了一個耳光!媽媽的,老子過去沒條件讀書,不得已才學這種濫手藝,眼看就要被淘汰、失業了。人人都望養兒強過父,他說這種喪氣話,真氣殺我也!”

瞥見皮匠對他擠眼咧嘴的笑著,又說道:“老談你不要笑,要不了幾年,也沒人找你做鞋子、釘掌啦!像傅家這個閨女,將來做醫生,端金飯碗,哪裏會有失業的事?”

阮老師讚同說:“老馬這話不錯,將來,文化知識越來越值錢。”

販藕的小魯停下扇鬥笠,接道:“現在,小魯我教育8歲的兒子,就是兩句話:想有出息就好好讀書。不好好讀書將來就繼承老子的生意,拉板車、做買賣,老婆恐怕也沒好的給你,瘌痢頭、紅眼睛、拖鼻涕的,弄一個算數。”

眾人發笑。白大娘笑的咳嗽起來,忙裏偷閑地說:“親生的如何,咳,抱養的、又如何?人心換人心,隻要對她好,咳,她不會忘記的。”

小魯附和說:“對對,多少親生兒子、兒媳婦跟公婆仇人似的,恨不能癟芝麻榨出油來,哪裏肯為上人花錢!”誰也不記得他去年說過的話,當然也不會注意自己變了腔調,更不會追問為什麼。

萬主任從路北快步走過來,到了敞棚下麵,對張仁英叫喚:“張大姐,來包紅梅。記賬。”

張仁英:“還記賬啊?去年的賬還沒結清呢!”

老萬拿眼掃描眾人,說:“奶奶的,如今村裏的收入是黃鼠狼拖雞,越拖越稀。不過你放心,這些小賬到秋後一起算。傅宏家有沒有人在這裏?”

胡玉琴問:“找他家人幹什麼?”

老萬認真道:“當然有事,你能不能代表傅宏?不能,就請你給我去他家叫一聲。”

胡玉琴啐了一口:“沒正經的,我才懶得代你跑腿。你先說,什麼事?”

老萬從衣兜裏掏出一封信,向眾人展示:“我在路上碰見郵政所老包,問他有沒有我們村的信,他說荷花傅家有一封大連醫學院的掛號信,我說正好要過去,給我帶去就是,老包先還不肯呢,說是入學通知書,不能耽誤了。我說你把我這個村主任也太看扁了,我既沒癡呆,也沒喝酒,一封信帶不到啊?他這才給我,還叫我簽了字,我得當眾人的麵交給他家人。”

胡玉琴:“這個啊,我去。”連忙轉身走了。

張仁英拿來一包煙,和賬本、圓珠筆一起遞給老萬。

老萬接過煙,推回本子、筆,說:“這包煙得讓傅宏請客。”

眾人都圍住老萬,想看看這封掛號信有什麼特別之處,老萬不讓,說等他家人來,給你們看你們才能看。

不一會,傅智、何德香匆匆忙忙地從南邊跑來了,胡玉琴一步不離地跟著。

傅智臉色豔紅似盛開的鳳仙花,隔著30多米就叫萬伯伯好。她感冒剛愈,精神還沒完全恢複,聽胡玉琴報了喜,頓時精神煥發,神采飛揚,立刻到鍋屋告知母親,一起趕來。

萬主任笑眯眯地答應著傅智,謙恭地迎到太陽底下,把信伸過去,一邊問:“你爸呢?”

傅智答:“我爸上街去了。”看見阮老師,她又招呼一聲,便接過信封,謝了萬主任,就要撕封口。

何德香滿麵喜氣裏夾著緊張的神色,叮嚀女兒一句:“不要把裏麵的紙撕壞了。”

張仁英忽然接道:“珍珍,讓我拿把剪子給你。”說著,迅速進屋拿了剪刀出來,遞給傅智。

傅智感激、道謝。

眾人不顧日頭火辣,一起圍攏過來,連談皮匠也拄了雙拐站在一旁,8、9雙眼睛齊刷刷地盯住傅智紅嫩的手指和剪刀,仿佛看一位魔術師表演絕活,會眨眼間變出稀世珍寶。

傅智剪開封口,剪刀被母親接去,她從信封裏緩緩地抽出一張封麵通紅、折成對開的硬紙片,封麵上印著五個燙金大字:“入學通知書”,下方一行小字:“大連醫學院”。發現裏麵還有一張紙,抽出一看,是《入學須知》。

識字的看見紅色金色讚聲不絕:真是通知書,嘖嘖、實在漂亮!開眼界了!

萬主任探頭看看內容,說道:“這不是漂亮的事情,是含金量高,有了它,不要錢讀大學,國家還發生活費。5年以後,國家包分配,就是響當當的大夫啦!”

皮匠激動得用一根拐杖敲擊地麵說:“咱湖濱出了第一個女大學生,將來就是西蕩的第一個女大夫!”

馮奶奶對何德香說:“你好福氣哦!”

何德香笑不攏口,直說同喜、同喜。

小魯忽然跟傅智請求說:“姑娘,大學生,能讓我摸摸通知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