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內心的期盼和痛苦,或者叫不合道德規範的邪念,我起碼是有感的。他送陶瓷衣架,在自己的婚宴上醉酒,慷慨的借錢買家具……所有關係到她的舉動,也許都有潛在的動機。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這樣癡情不減,癡情到了想入非非的程度,我實在沒料到。
他與妻子不融洽,情感受著煎熬,的確可憐,可我能可憐他嗎?其實,我也處在難耐的情感饑渴中,需要慰籍,我能接受他嗎?
——不能!
她從片刻的迷惘、動搖裏警醒起來,身上冒出了冷汗。
同情不是愛情。也許,感情和生理需要是人天生的稟賦,追求它們也是自然現象。但那應當是在軌道上奔馳的列車,要以理智作控製儀。人畢竟不是動物;何況有的動物也能堅貞不二。無論如何,我跟德光的愛不能玷汙。它是種自青梅竹馬的幽蘭,曆經風雨的翠竹,聖潔不可褻瀆的臘梅。在金錢至上、人欲橫流的今天,我們更需要有堅守,有不為,有底線。
她回憶起跟德光結婚前的交往,結婚後的恩愛,越想越覺得,兩個人走到今天多麼不容易,感情非同尋常,理應倍加珍惜。
最後,她想到一件事,決定明天就辦。
第二天,她查房時沒有看見金山,鄰床病人說他和小裴散步去了。她覺得他是在回避,也許,他已經羞愧或悔悟了。
下班後,她到郵電局打了一個電話給德光,小聲說了一句話就掛了機,這句話是:“你早點辦轉業吧,不然我就要紅杏出牆了!”德光聽到這平地一聲雷是何種感覺,什麼表情,她不是沒想,她想到他可能出現的一副目瞪口呆、慌亂緊張的樣子,就暗笑自樂了一會。她拿準愛人不會變臉,因此不會給兩個人的感情帶來危機。
德光後來打電話問她,憑空為什麼開這個玩笑?她說不是玩笑。德光問:那麼是誰想讓你紅杏出牆?傅智答:等你轉業再告訴你。德光沒再深究。他覺得追究多了,反而不明智。但他絕對相信妻子。真要出軌的妻子,怎麼可能事先向丈夫發出通知?這不過是她表達愛意的一種方式,催促他盡快轉業的小手段,或者是對他思念太切難以忍耐的恣意流露而已。不過,轉業的事情是該抓緊了。
傅智打過那個奇葩電話,就不再想它。
回家午餐時,她見公爹坐在客廳,有些意外,招呼說:“爸,你來了!”
李國基點點頭,說:“剛到一會。本來,我想請你爸一起來,他說要挖瓜地,我隻好單槍匹馬跑一趟了。”
傅智給公爹倒了一杯水,打開電視機讓他消遣,就去廚房幫忙,小聲問母親:“媽,德光爸來幹什麼?”
母親回答:“他沒說。原來我們的菜是茭白炒肉絲,煮魚,肉湯煮幹絲,青菜湯,我想加個青椒炒雞蛋,行嗎?”
傅智說:“他難得來,我再去買幾個熟菜吧,別炒雞蛋咧!”
見母親讚成,傅智便到小區門口熟食攤上稱了1斤牛肉、半隻鹽水鵝、半斤油炸花生米、一份熗海帶,提回來,在客廳桌上擺成冷盤,拿出進宅宴吃剩的半瓶酒,讓母親陪吃,自己吃藕汁飲料。娉婷進幼兒園了,中午不回來就餐。